新疆那么那么热，我那么那么喜欢它（一）

　　一 　　舷窗外已一片漆黑，莹漾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后，伏在小桌上，准备入睡。 　　此时，我们在去乌鲁木齐的途中。 　　多年前，秦丹丹从信阳去到新疆定居，偶尔会看到她的文字：新疆的碗碗花、戈壁滩、楼兰女……从那以后，开始向往新疆。 　　新疆离我好像非常遥远，我不知道这是地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许多次准备启程去新疆，却每一次都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成行。每当这时，就会有心伤，好像新疆是我不可能抵达的世外。朋友们都知道我对新疆有着难解的情愫，为此，会有朋友希望我的新疆之行能够成真，便说陪我去新疆，告诉我，假已请好。我一面惊骇，一面恐慌：真的要去新疆了吗？当然，并未成行。偶尔说起新疆。也会有朋友答腔：“那里有秦丹丹。” 　　或许是，或许不是，我已不能分辨。 　　二 　　我在新疆不仅认识秦丹丹，我姨妈一家也在新疆。 　　到乌鲁木齐的宾馆住下时，已凌晨两点。早晨醒来与姨妈和秦丹丹联系。秦丹丹回了短信，让我们不要吃任何东西，空着肚子，说她一会就过来。姨妈却不接电话，再拔，仍然不接，直到秦丹丹来到宾馆，那个电话仍然没有拔通。 　　我们与秦丹丹出门，一路都没有出租车，秦丹丹让我们等在路边，她不知跑到哪里找到出租车，带我们去米拉吉吃饭。米拉吉是民族风情的特色餐厅，秦丹丹说问了好多家，都是晚上才有表演，唯独这家中午有表演。 　　米拉吉装修非常有特色。我因第一次到新疆，不知道是不是维族的建筑就是这样，秦丹丹则说这里有欧式风情。秦丹丹点了许多东西，一样一小份：“每样都尝尝。” 　　羊排做得非常漂亮，可惜我们根本吃不了多少。秦丹丹说让我们空着肚子来，能够多吃一点当地的特色饮食，吃不完也没关系，至少每样都尝过了。 　　演出开始，恰遇电视台来录节目。电视台的人走后，客人去参与跳舞。 　　饭后，秦丹丹问去不去博物馆看一看。莹漾一听，立即表示向往。于是我们去博物馆。莹漾果然兴致勃勃。的确不错，很现代，还有书画展。 　　从博物馆出来，秦丹丹说打车不方便，非要送我们回宾馆。到宾馆时起风了，雨就要下来的样子，秦丹丹独自回去。 　　这时姨妈还是没有消息，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我来新疆了。

　　三 　　清晨，导游来接到我们，我们的新疆之游就此正式开始。 　　导游姓魏，让我们喊他大米，他这样介绍新疆：“因为偏远，所以大家对新疆有些误解，其实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有LV的包，也有欧米茄的表，也吃肯德基，我妈妈也看《非诚勿扰》。”对于这一点，我深有同感。云南也因为偏远，往往会让人产生十分有趣的想法。比如说我们出门骑大象，早上吃孔雀蛋，竟然也有人相信。不久前，在高考家长的QQ群里，有位外省家长问到云南的种种，问题之可笑，完全可以上吉尼斯纪录——她担心孩子来云南读四年大学后，会成为原始人。不知道在通讯如此发达的现在，怎么还会对云南一无所知，何况云南又是旅游大省。那么我刚参加工作时发生的事，也就不可笑了：到外地开会，与会的人问我来自哪里，答昆明，对方大吃一惊：“昆明不是在缅甸吗？你是泰国人？！”我完全无语，没有心思去普及缅甸和泰国的问题，从哪以后，再有人问我来自哪里，我不说昆明。那天，QQ群里有云南的家长心生反感，答道：“最好不要来云南，来了要买大象给他当交通工具，对你们来说，养大象非常麻烦。”那位家长竟然信了，吓得半死：“那怎么办？孩子第二志愿就是云南的大学，被录上怎么办？”又有云南的家长出去调侃：“没关系，可以不来上，复读一年。”所以，我特别理解大米为什么一见到我们，就这样说。

　　三 　　车一出城，大米就让我们留意窗外，说现在还有绿色，再过一会，就看不到了。 　　新疆的景色的确不一样，视线十分开阔。当然也或许，我在云南过惯了开门见山的日子，所以看到地平线位于远远的天边，就觉新奇。 　　今天，我们去吐鲁番，这简直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很多年前就知道它的存在，与葡萄联系在一起。这是因为小学的一篇课文，名字大约是《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小时的课文几乎都熟背过，如今已记不起课文中的一字一句，但吐鲁番与葡萄却似手掌印在未干的水泥上，水泥成形后，无论如何风吹日晒，都不会再有分毫改变。这应该也能称得上刻骨铭心的记忆吧。 　　大米说，吐鲁番年降雨量只有16毫米，蒸发量则达3000毫米。在如此干旱的地方，为什么会盛产葡萄？就是因为坎儿井。坎儿井是找到水源后打井，在地下挖暗渠，把水引到想让它到达的地方。吐鲁番干旱炎热，地下水源丰富，而且水在地下流淌，蒸发量最小，这也就是坎儿井出现的最大原因：“坎儿井是荒漠地区一特殊灌溉系统，普遍于中国新疆吐鲁番地区。坎儿井与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并称为中国古代三大工程。” 　　坎儿井往往以挖掘它的人命名，它的艰难和人类的智慧由此可见一斑。因为坎儿井，沙漠变绿洲，不可否认它的伟大，但我们去看，意思并不大，只是看到清凉洁净的水在地下汩汩流淌罢了。因为我们在这里没有被干旱困绕过，不过可以想象，曾经，挖井的人找到水，看到水如此流动时，是狂喜的。 　　有了这样的坎儿井，葡萄，真是漂亮，一串串垂满长廊，让人看着就心动——虽然此时还没有大量成熟。 　　尽管葡萄还没有大量成熟，还是吃到了葡萄。中午在一户农家吃饭，本是要坐到葡萄架下，但天气太热，便移到屋中。饭后出来走一走，发现主人在剪葡萄，要得几颗尝一尝，非常甜。 　　随后在葡萄沟，品尝到了许多种类的葡萄干。 　　朋友知道我要去新疆时，说道：“现在葡萄还没有上市，过一个月再去。”但我们在吐鲁番，吃到了吐鲁番的葡萄，此行也就不虚了。

　　四 　　交河故城，于我而言是个意外之喜。之前，我不知道它位于新疆，而我对它所有的认知来自一首唐诗：“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文字有种无法言说的魅力，深植于骨髓中。比如读过大观楼长联，来到昆明，就一定要看看它；读过崔颢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到了武汉，就一定要去黄鹤楼。虽然，当我站在大观楼那窄小的窗户前，无法感受“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的壮阔，在黄鹤楼楼下得知，我看到的这楼，并不是崔颢看到的那一幢，心头有失望，但还是高兴着，有一幢楼名大观，又有一幢楼被命名为黄鹤。 　　交河，我之前一直认为是条河流，不知道它还是一座城池的名字，而且大大有名：“世界上最大最古老、保存最完好的生土建筑城市，也是我国保存两千多年最完整的都市遗迹”。大米特别交待：“去到交河故城，一定要走栈道，不要看着就是些土堆堆，这些土堆堆都非常珍贵。”说完还讲了一件事：“一位大哥躲到一个土堆后去方便，被罚了六千元。” 　　下车时，特别热，太阳当空直晒，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大米一再说：“如果受不了的话， 就赶紧回来。” 　　的确是些土堆堆——土堆的墙，土堆的城，整座城，都是土堆出来的。其实不应该说是土堆出来的，是像地道一样，在往地下挖的过程中，留下墙。虽然地面上也有墙和房屋，但地面下，更能看出一座城池的模样。 　　一眼望去，是不尽不尽的黄，土的黄。这简直让人讶异：当年这座城，是繁华的吧？这么多的墙，这么多的房，这么多的沟壑。 　　大米说，只有骆驼刺能在这里生长，不要看它那么小，为了生存，它的根可以长达20米。生存在这里，变得特别艰难，因为没有水。“黄昏饮马傍交河”，那是一条怎样瘦弱的河流？这条瘦弱的河流又怎样成就了这曾经繁华的城池？ 　　可就是这样暴热的阳光下，还有工作人员，坐在景区内，一见有人走出栈道，就立即招呼：“不要走出去。”为此，我特别小心，不踏出栈道一步，虽然栈道之外，是黄土。 　　往回走时，大米说：你们真行！我还以为你们走不了几步就要躲回车上。他说时常有这样的客人，刚下车，热浪袭来，走了几步，一看要在阳光下这样暴晒近一个小时，就立即逃回车上了。但也有一个团，大米说他特别佩服，在这里看了足足三小时。他说：“他们特别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