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叙事散文

叙事散文

今夜万家灯火

2021-12-23叙事散文阳光笑靥
今夜万家灯火春回已日久,桃李列队开。龟缩了一整个冬天的我,也终于禁不住春天的召唤,在晚饭后爬出了楼道,绕着小区悠然地散起步来。此时已经是夜幕四合,或明亮或晕黄的灯光,从各家各户的窗户或帘布的后面映射了出来,和天上的月亮星辰,以及街边的路灯交……

  今夜万家灯火

  春回已日久,桃李列队开。龟缩了一整个冬天的我,也终于禁不住春天的召唤,在晚饭后爬出了楼道,绕着小区悠然地散起步来。此时已经是夜幕四合,或明亮或晕黄的灯光,从各家各户的窗户或帘布的后面映射了出来,和天上的月亮星辰,以及街边的路灯交相辉映,给人以无比温暖的感觉。我抬头数了一下自家所住的典式楼房,七层楼有六层亮着灯,黑灯的那家是准备出售的。再朝四周望去,大多数的房间也都发出或微弱或耀眼的灯光,有人气,有烟火气息,这种感觉真好。尽管小区有些老旧,不断地有人乔迁到新的住宅区,换到更好的环境去,但也有新的住户不断地搬进来,或买或租,真正空下来的房间并不是很多。

说真心话,我喜欢这样每家都有灯光闪耀的夜晚,并希望那每一盏灯光所闪烁出的都是温暖和爱,所诉说的都是幸福的生活。而我也深知这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童话般的世界。那每一盏灯光的后面,都有着不一样的故事。而且就在那灯光一明一暗之间,就有着或悲或喜的事情发生。

前些天的夜晚,我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望向斜对着我家的一个五楼窗口,那里接连好多天都是漆黑一片。我猜想一定是那家的男人又去医院化疗了。去年秋天从他家女主人嘴里得知,她家男人查出了肺部肿瘤,手术后又进行了放化疗,身体一直很虚弱。如今家中多日无人,十有八九是又去医院了。我一连守望了多日,果然于一个上午,正在阳台洗碗的我看到了从医院回来的他们,瓶瓶罐罐,大包小裹的。男人钻出车门的头部没有了之前的浓发,气色也很差。

之前那男人很是气度不凡的,在一家小工厂当厂长。工厂解体了之后就自己弄了个小企业,雇了三两个工人小打小闹的,生活维持得满不错。前几年听闻他家工厂的地段有希望被占地,那男人还不顾妻子的拦阻,又加盖了两大趟厂房,凡事亲力亲为的,也挨了不少的累。如果占地成功,那将是不小的的一笔款项(想来如今的世道也真是滑稽,有些房子盖起来,就是为了被拆毁的)。结果至今占地还没有准信,他却先病倒了。好在肿瘤长得位置还不算太坏,乐观地估计还可以维持很长的时日。我想他应该能活着看到那大把的钞票飞进腰包,用它来尽情地享受余生,福佑后代的。

那之后的每个夜晚,我仍会习惯性地朝他家的窗口望上几眼,为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家那熟悉的灯光而感到欣慰。

我的目光又望向对面二楼的窗口。之前那房间的灯光,夜夜折射出的是多么幸福美好的时光啊。夫妇俩五十七八岁,有不错的工作,稳定的感情,还有一个帅气有出息的儿子。可如今那一切都已经成了昨日黄花。那男人好日子过腻了,竟然和一个因老公犯罪进了监狱,独自带着孩子生活的年轻女人搞起了暧昧,然后义无反顾地净身出户,离开了相濡以沫三十余年的结发妻子,养活那对孤儿寡母去了。难道他是在发扬助人为乐的好风格吗?也真够奇葩的了。这样的渣男,竟然都不如他家里养的那条黑白相间的小狗花花。

那年,夫妇俩嫌楼里养狗不方便,便由男主人坐上公交车,将花花带到了距市区几十公里的乡下亲戚家。可花花却在两天后趁着新主人的一时疏忽,循着记忆之路又跑回了市区家中,几乎成了一段佳话。那么小小的一只宠物狗,竟然都能有如此壮举,恋主恋家,而一个大男人却因为滥情,而忘了回家的路。女人从此身只影单。可能是太过于寂寞了,遂买了一台麻将机,招来几个人没黑没白地玩,借以赶走孤独,麻醉自己。最近看到她在超市找了一份清闲的工作,麻将也不玩了,应该是走出了婚变的伤痛。每晚睡觉前她的窗户总是牵引着我的眼眸。我希望那温暖的光线,能缝补女主人千疮百孔的心,也幻想有那么一天,男主人会迷途知返,像小狗花花一样,找到回家的路。

隔壁珍姐家则与其完全相反。每到冬季,珍姐家都会有一段黑灯期,不用说,那是两夫妻上海南过冬去了。珍姐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因为安全起见,他们每次都是悄悄地离开,由妹妹每天来给看门捎带着为花浇水。去年冬天珍姐夫妇走得很早,先去广州参加侄女的婚礼,然后一大家人转道海南。因为亲属太多,住处不是很宽裕,珍姐就选择了自己先回老家,而让气管不好的丈夫留在海南过冬,以减轻寒冷对丈夫身体的侵害。可是珍姐的丈夫随后不久竟也相跟着飞了回来。原来是因为他离不开老伴,有妻子的地方才住得安稳,即使因此要承受寒冷对身体的摧残也心甘情愿。这个冬天,虽然不时地会有咳声从隔壁传出,但夜夜那温暖柔和的灯光下,却是夫妇相映如花的笑脸,还有白日里出双入对相扶相携的身影,那是令多少人欣羡和钦敬的。

我又向楼上望去。只见刚下班的三楼女主人正在厨房中忙活着,饭菜的香味从开着一条缝的窗户飘散出来,有着满满的幸福味道。可之前并不是这样的。刚搬来时他们家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闹,也不分白天或深夜,经常是桌椅板凳叮咣响,骂声哭声连成片,灯光也常常夜半通明。可随着岁月的流逝,带来的是夫妇二人的成熟,感情的笃厚。如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们的吵闹声了,灯光也按时明灭。不得不说,这是一对婚姻的智者。

而七楼的大伟家却是有些令人担忧。刚开始成为邻居时,大伟小两口感情也挺好的。可后来有一段时间大伟有班不上,喜欢上了赌博,没有钱就到处借。为了挽救大伟和这个家,他妻子辞去了工作,租了一个店面开起了炒菜加工部,由丈夫掌勺,妻子打下手。两个人每天起大早去菜市场买菜,白天忙活一整天,晚上要到八九点钟才能回家。十几年下来,也赚了几十万块钱。除去日常花销,还将儿子供出了大学,给儿子买了楼房,日子过得很有起色,前途一片光明。

可好日子过久了,男人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前年元旦后的一个早上,他忽然敲开我家的门,说是他家店面房租到期,家里有一笔钱要到三月份才能取出来,所以要借五千元钱应急。老邻居张口了,我这心慈面软的人根本无法回绝。即使因为家人刚经历生死,付医药费已经债台高筑,我还是把家里人的口袋都翻遍了,给他凑齐了五千元钱。他还郑重其事地打了借条,说三月一日还钱。

等到了还款日期,大伟却没有按时出现。想到之前有过他到处借钱的记录,我开始怀疑这笔钱是他私自借的。刚好先生住院需要钱,我只好上门讨要。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测,他妻子根本不知道借这笔钱的事,并且之前已经替他还了十几万的欠款,都是打着他妻子的旗号在亲友处借的。因为他妻子人品好,自然没有人怀疑,都是一片好心办了坏事。自此,一个风平浪静了十几年的家庭,又再次掀起了波澜。妻子虽然生气,但到底还是帮他还了外债。可炒菜部却无心做下去了,只好兑了出去。

之前和他妻子闲聊,还听到她满怀憧憬地说,再干几年,给儿子装修完房子,娶个媳妇,然后两个人就歇歇,四处走走。可如今一个家的大好前景就被他给葬送掉了。她妻子是一个好女人。别人都劝她离婚算了,可她说如果她不将就他,拉拔着他,他就会从此成为废人,最终成为儿子的负担。为了儿子,也为了丈夫,她就只能舍弃自己的安逸了。自此,那个男人由老板变回打工仔,妻子用她那双温暖的手,牵拉着他艰难前行,用以践行“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因为这个伟大而无私的女人,七楼窗口的灯光,还依然如往常一样闪亮。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她妻子就是那盏最温暖明亮的灯,驱散了一个家的黑暗。

斜对过四楼住着的是韩姐和他患有脑血栓的老伴。韩姐父母走得早,扔下她和一个小她六七岁的弟弟。她带着弟弟下乡,因为生活所迫,早早地结了婚,嫁给了当地的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村支书,育有三个儿子。生活本来一片安稳,可年富力强的村书记却五十岁不到就患了脑血栓,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好在三个儿子都有出息了,大学毕业,都有了稳定的工作和家庭。儿子们为老两口在市里买了房子,分担着大部分的生活费用。韩姐伺候老伴很用心,不嫌脏,不怕累,经常见到她将行动不便的老伴从四楼牵拉下来在小区里活动,晒太阳,然后再费尽力气拽上楼去。

韩姐家里只有老伴每个月千余元的补贴,如果不是有几个孝顺孩子的贴补,日子根本无法维系。韩姐喜欢抽个小烟,没事儿会捡点儿废品去卖个小钱。当我发现韩姐有这个喜好后,就每天将家里的废品为她积攒下来,攒到一定数量后,就喊住从楼下经过的她,从窗口扔下去。看到她欢天喜地地收拾好所捡拾的废品,汗马流水地肩扛、或小车拉着弄到收购站,换回几个烟钱,很有成就感的样子,我心里也感到很高兴,就好像那几个小钱也流进了我自己的口袋一样。韩姐家夜晚的灯光总是会亮到很晚,估计是为行动愈来愈不便的老伴起夜而留。我祈愿韩姐的老伴能够活得更长久一些,因为有他在,才有了一个家的完整,才有了夜晚灯光的通明。

正如列夫.托尔斯泰所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只是我不知道我家里几次因病魔光顾而黯然无光时,是否会有人注意到,并揣测着原因,发散着关心。居住在楼房的现代人,很多时候都被那一堵堵的墙壁如心牢一般隔开,即使仅隔着一堵墙的微距,也很少有人会关心邻居家所正在发生的事情。

很怀念住平房的岁月,左邻右舍有个风吹草动大家都会知道,互相关心,互道珍重。不像我家北窗口正对着的那个四楼,女人横死家中四五日才被亲属发现。从此那个房子便被当作鬼屋,偶有灯光闪亮,也只是一些单位租下来做员工的临时公寓,一帮大小伙子的什么也不禁忌。更多的时间那个房屋都是长久地闲置,夜晚漆黑一片。即使多年过去,那女人或许早已投胎,但每次路过我还是会感到心有余悸。

今夜万家灯火。小区的李树和梨树花开正盛,一阵阵的馨香随风丝丝缕缕潜入窗内,馥郁着所有人的梦境。在这美好的春夜,我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愿每一帘灯火的后面,都发生着温暖的故事。每一盏灯光所照亮的,都是充满爱的天堂。也但愿那30%多的离婚率能逐年下降……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