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在一碗一盏中的乡愁 . 之二(面馆篇)
2021-12-23叙事散文墨雨my
拥挤在一碗一盏中的乡愁 . 之二(面馆篇)文 / 墨雨my.一个人一旦无聊起来,可能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旦兴致上来,却又可以对啥都有了兴趣。千变万变,只有对吃,不会,也不能没有兴趣。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要活下去就得吃。这不是雅与俗的情趣问……
拥挤在一碗一盏中的乡愁 . 之二(面馆篇)
文 / 墨雨my.
一个人一旦无聊起来,可能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旦兴致上来,却又可以对啥都有了兴趣。千变万变,只有对吃,不会,也不能没有兴趣。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要活下去就得吃。这不是雅与俗的情趣问题,而是生存法则,是铁律。当然,这中间如果掺杂了某种情愫,就绝不仅仅,只是沉湎于某种吃喝了。
成都的老家,位于中心商业区之侧,出门往左,过了桥就是春熙路商圈儿。可如果不过桥,仍有众多的老街旧巷。这些小街如今整治得干净整洁,花树繁茂。但数十年间唯一没变的,是一家挨一家的各种小吃店铺。东西南北,凡你能想得到的地方小吃,与各地特色,应有尽有。一到饭点儿,家家店铺人满为患。桌椅板凳摆上了便道,连这些小街上的风,都是菜饭的香味。行路的人,不饿的,也都饿了。或者,馋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那时我在北川县的大山里当“知青”。毎隔一段时日,就会有“知友”们邀约,一起回成都。那时口袋里哪有钱,毎年生产队里的“工分”都做不够。要偷跑回家,还不能让队长和支书知道,就只能装病请病假。然后偷两袋保管室里的玉米粒儿,背下山,到公社街上的粮站卖了。卖得的五块八块大家凑一起,就敢回成都了。等扒汽车混火车地回到了成都,这些凑起来的“份子“,就成了大家”过嘴瘾“解馋"的花销。
那年月,生活水平低,人们的收入也低,猪肉才七毛钱一斤。除非必要,百姓们绝不会下饭馆儿。不过,那时节下个小饭馆,五毛钱吃饱肚子,也绝不是传说。那时的人,嘴也不似现代人这样地馋。那时,成都大街小巷中的小吃,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无非,担担面,龙抄手(馄饨),钟水饺赖汤圆,外加糖油果子三大炮。要说起来,这些个在当时也就是街边坊间的“简餐”,现在,倒成了名扬天下的特色名小吃,真是世事莫测,乞丐也能坐龙庭。凡事只要扯上“文化”二字,准能登堂入室。
那时,回到成都的主要任务,就是吃。
中国古老的民俗文化中,”食神“座下有四员大将,分别是:粥,汤,面,饭。虽然”面“的排位靠后,但从小我就喜欢吃面条。成都的面条种类多,而且便宜。但最爱吃的,还是担担面。麻辣鲜香的口感,酥酥的肉臊,外加很鲜的碎米芽菜,百吃不厌。最最重要的一点,便宜。所以毎次回成都,我都会以它为主打,至少毎天都有一顿是担担面。而且在我的影响下,一众知青朋友都喜欢上了这种小吃。虽说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大家只要是聚在一起,还会用“老板,来碗担担面”这句话开玩笑。还会用这句话,去唤回久别了的时光。
不过,说到担担面这小吃,也是有百多年的历史了。四面八方林林总总的美食介绍中,都是指认其源出于清末时期,四川的自贡。最初,为一陈姓之人挑担沿街叫卖而得名。一副担子,一头是炉火与煮面的铜锅,锅分两格一为高汤一为水。另一头,便是各种调料,生面条与碗筷等等。又因其风味独特,所以沿袭至今而名扬天下。不过,并不会再沿街叫卖而是开成店铺了。放眼全国诸多城市,都有这担担面的专门店,而且生意都挺火。包括北京城,概莫能外。几天前,我刚去了前门大街上的那家担担面馆。虽说是面的味道跟成都的不能比,但有胜于无,也能让人暂解一些些乡愁。
今天的成都,与时俱进之下,已经俨然是一座国际化的大都会。也正是因为飞速的时代变迁,使得很多传统的事物正渐渐地消亡。传统的文化,包括传统美食,政府已经从“传承”提高到“保护”的级别。就拿这担担面来说,无论是哪种性质的店铺,能做到产品“神形兼备”的店家,已屈指可数。绝大多数的店里,为追求利益而只重宣传与包装。至于面条做出来是否“地道”,且听听商家口中的“真理”:现代社会,又有几个人吃过地道口味的担担面呢?!
我很忧心。这样下去,就算今后的人们有了这一份乡愁,也会无处搁置。
其实,饮食文化创作者,正是我们这些个“饮食男女"本身。但它绝不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的单一需求。它串连起人类的思想与教养,情感与善恶,民族与民俗,时空与文明。我想,一旦社会丢失了自身文明的标志,那么,也就丢失了先民们所建造的另一个天堂。
2018.05.18.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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