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村见闻（四）（五）

　　（四） 　　临行前，老公再三叮嘱，去了一定要节约用水，那里水滴贵如油，我谨记在心。 　　但有时积习难改。习惯了用流水洗脸，只好把水倒在水杯里，淋着洗。习惯了每天泡脚，只好烫一下脚巾擦擦脚。习惯了每天洗澡，好在窑洞凉，不出汗，忍着吧。…… 　　但看着樊娘娘每到吃饭总要拿一块黑抹布去擦碗，我不由得背着她悄悄用水冲一冲；看着她从院里拔了葱，用手捋捋，直接进锅，我尽量不吃葱；看见她把俩个后收拾来的盘子顺手放在脏水桶里去洗，我就悄悄把盘子放到一个不被她发现的角落。 　　今天忽然发现，我每天赖以生存的小米粥，竟然米没洗就下锅，大吃一惊，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告诉她，洗米用不了多少水，洗米水用来浇地，更好。她说，咱们的米没上药，干净。洗了熬就不黄了！最后顺嘴说了一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太爱干净，每天吃那么多药！我活了这么大都没吃过药！＂ 　　我哑然！ 　　（五） 　　吃完早饭，我随着樊娘娘去锄地。 　　我跃跃欲试，她笑说我不会。我觉得不就是刮地皮吗？有什么难！拿过锄头，锄了锄，挺顺手！樊娘娘却说我锄得不对，锄地一定要把草根锄尽，还要把倒下的小苗用土扶正，还要把稠的苗拔掉。我牢记在心，逞能锄了起来，不到十分钟，腰酸背疼，蹲着的双腿再也挪动不了。我不顾刚换的干净衣服，干脆双膝跪在俩垄间锄了起来，不一会儿，膝盖疼得再也受不了。 　　樊娘娘看我蹲下、起来，起来、跪下，笑着给我拿出小铲说：＂你不是爱吃苦菜吗？旁边那块山药地是咱们家的，没上药，你去抜吧。＂她把我领到一片苦菜密集的地方，自去锄地。 　　我找了一块没苗处，一屁股坐在地上，真舒服！松软的土地，经太阳的暴晒，温暖而柔软，像母亲的手一样亲切。以前常常看到车站大厅里农民工不嫌脏，随处席地而坐，常常嗤之以鼻。现在想来，人的心灵大概有时更脏吧！ 　　我脱了草帽，不再害怕晒黑，惬意地坐在暖洋洋的太阳下，抬头看着蓝天白云，觉得如神仙般…… 　　忽然看见脚印处有一苗浅紫色的嫩芽露出头来，挖出一根白白胖胖如豆芽般的苦菜，大喜。细看，旁边一苗苗小丫露着头，嫩紫叶，乳黄色花边，挖出来，一根根白嫩水灵的丫丫，惹人怜爱。我舍不得把它们放在袋里，怕碰断，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草帽里。不一会儿，挖了满满一把，捧在手里，奔过去让樊娘娘看，她说春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这是二茬。 　　我抖抖丫丫上的土，毫不犹豫地放到嘴里，苦，嫩，回味却甘甜！ 　　樊娘娘大笑起来：＂你怎么不洗就吃？＂ 　　我也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