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营“兵头将尾”的新鲜事系列之一 无声智慧 聂炎如

警营“兵头将尾”的新鲜事系列之一
无声智慧
聂炎如 也不知打那一天起，向来放荡不羁的赣江和袁河突然乖巧起来，将冲积的大量泥沙一点一滴地汇集，汇集着。汇集着，也便是形成了一道平原，人们称它为“洲上”。 洲上土地肥沃，雨量充沛，盛产冬瓜。瓜农种养的冬瓜个大体胖，皮薄肉嫩，在江西乃至于江浙、广东、福建一带很受青睐。你瞧，冬瓜那皮碧碧的，青翠欲滴；那肉殷殷的，白嫩细腻。倘若咬上一口，挤满嘴的是淡淡的香，细细的甜。
多年来，江浙一带的冬瓜种殖人慕名而来，在这里种植冬瓜。春日，鸟语与花香结伴而至，你看，大树小树青青的枝头，画眉、喜鹊、叫天子……许多的鸟儿一会儿你追我逐，一会儿欢歌喜舞，那恬淡的神情和幸福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而大地上，鹅黄的脑袋，先是一个一个，紧接着是一簇一簇、一片一片地从土地中拱出。一转眼功夫，那鹅黄便和青青的草融为一体，葱茏茂盛开了。
此时正是播种的季节，瓜农们忙着耕地耙土，把土地耕得细细的，耙得匀匀的；再将经过筛三遍，选三回之后的种子，连同汗珠一道播进土地。不几天，那片黑油油的土地上，一颗，二颗，三颗……紧接着，大片大片地冒出了橘黄的脑袋；再过几天，那橘黄的脑袋全又变成了一双双伸展的碧绿的手臂。那么多的手臂伸展开来，托举着一个个嫩嫩的黄黄的芽苞苞，像是托举着自己的心肝宝贝。
洲上这片富饶的沃土，养育着一支人民警察队伍——樟树市公安局洲上派出所。这个派出所的人民警察满怀着忠诚为民的一颗爱心，没日没夜地保卫着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的安全，保卫着人民群众的幸福日子。 这一日上午，中等身材体态不胖不瘦黑油油的头发中拱出一缕缕银丝的派出所所长阮新华的手机清脆的铃声响起：“喂，你是阮所长吗？我是冬瓜种殖户老洪，向你报告一件事，这几天我的冬瓜秧被人偷了，请帮忙查查。”“好的，我们马上过来处理！”阮所长将手机放入口袋，立即率领民警赶到老洪的冬瓜秧培植地。但见一畦一畦的瓜秧，碧碧绿绿的地毯似地向前铺展着，一颗颗瓜秧脑袋昂起，张开着的青青的叶片，像是张开着的小手掌，在春风的抚摸下，小手掌左右伸展，似在自由自在地欢舞，煞是可爱。再往前看，却是另一番景象：好多畦瓜秧地瓜秧被人挖去，裸露着的一片土一片泥中剩下的东一兜西一兜的瓜秧，病焉焉的身子东倒西歪。那一畦一畦斑斑驳驳的土地，简直就像绿色的被褥补上了杂色的补丁。
阮所长看着，思忖着：这一定是那个贪小便宜的小气鬼将瓜秧偷偷移去栽在自己的园子里。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让当事人赔偿。阮所长一面安慰老洪，一面告诉他，请放心，此事一定会调查处理好的。
阮所长离开瓜秧地，回到派出所后，心中一直不得平静：瓜秧本不值几个钱，其事件本身也不大，可偷去了会误了瓜农的农事，也伤害了瓜农的心！性质恶劣，得查出来进行严肃处罚。
处理的第一步是查找到证据。偷去的冬瓜秧不可能拿去上街卖，一卖便会露马脚，倒是有很有可能栽在了菜园地。查找证据先从菜园地开始。阮所长想着，第二天，迎着细密如丝的小雨，踏着泥泞，阮所长带领着民警在村庄的菜园地一处一处地进行查看。果然有了情况：一村里菜园地挖好不久的土地上新栽上了一兜兜的冬瓜秧。阮所长在周围看了看，附近既没有瓜秧地，又没有被挖去瓜秧痕迹的土地，新栽上的瓜秧是土地的主人打哪里弄来的？阮所长立即向村委干部询问新栽上瓜秧土地主人的情况后，将新栽上瓜秧数了数，总共232兜，按每兜0.2元计算，共计46.4元，作为盗窃案，可以对偷窃者实施治安处罚。可回过头来又一想，瓜农是外地人，这么些年来，个别村民狭隘的世俗观念，在处事中对外地人本能地欺生。这件事倘若按照正常的方法处置，可以很快地将偷瓜秧的人进行治安处罚。然而，这样做问题是处理了，但其潜在着新的矛盾，偷瓜秧的人他明的不来，暗地里实施侵害行为，今天给你拔去兜瓜秧，明天在你冬瓜上扎个木契什么的让你防不胜防，那将对瓜农是多么大的伤害，这点不得不防。小事情若处理得不好，会引发更大的矛盾纠纷甚至刑事案件啊。想着，凡事总爱弄出个新道道的阮所长决意另辟蹊径，思考着在不使矛盾进一步激化的前提下，既让偷瓜秧者受到教育，又让受害人得到补偿并得以心灵的慰藉的两全办法。就这样，一个“无声冷处理”之计在向来胸有成竹的阮所长心中油然而生。
没有惊动新栽上瓜秧土地的主人，在之后的日子里，阮所长率领着民警接连多日一天数次地来到这片新栽上瓜秧的土地上走一趟，一面走着，一面不停地指指点点着……俨然在紧张而缜密地侦察案件。
“无声冷处理”一招还真灵。果然不出所料，做贼者心虚！刚过三天，坐卧不安的新栽上瓜秧土地的主人，急急忙忙地来到派出所，找到阮所长：“阮所，我错了，我不该偷老洪的瓜秧。这么多年来虽然家里穷，可我从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这回我也想能挣点钱，没想到踏歪了脚，你们民警隔三差五地来到我的瓜地，我的心就慌了，知道被发现了。我承认错误，并愿意将瓜秧还给老洪。”说着，哀怜怜地耷拉着个沉重的脑壳。
“想能挣点钱本不是坏事，可也不能因此而干出损人利己违法的事呀。出错了改了就好，还是认认真真做一个遵纪守法诚诚实实的人好。”阮所长看新栽上瓜秧土地的主人那可嫌又可怜的模样，苦心地劝说道。
“我一定听所长的话，保证今后不再做那丢脸的事，也不会再损害别人的利益，老洪那里日后我会帮助他看着点，让他的冬瓜不至于受到别人的侵害。”新栽上瓜秧土地的主人边说边鸡啄米似地连连点着头。
水到渠成独特的“无声冷处理”执法方式，竟然达到了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的统一。
无声，其实是有声的！犹如潇潇春雨汩汩注入焦渴的心田，又似隆隆春雷徐徐敲打木然的耳鼓。没有指责，没有批评，甚至没有发问，却是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感染力！曾经一度有些麻木的良知被细细激活，曾经一度有点冷漠的文明被渐渐温暖。
无声是一种艺术，更是一种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