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锦溪初荷水生香

六月，锦溪初荷水生香
文/ 墨雨my.
锦溪，是个地名，一个有着八百多年历史的古镇。这里讲的八百多年，是指宋孝宗的宠妃陈妃死后水葬于此，宋孝宗将此地改名“陈墓”之后的时间。当然，一九九三年之后，陈墓改回原名——锦溪。其实呢，如果按着吴越春秋上溯，当地先民的生产劳作活动，可回溯至五千五百年前。在苏南地区，可与之相比的，只有常州地界上的“淹城”。


旧时的锦溪小镇，有溪水穿镇而过。溪流桃李夹岸，毎到早春二月，头场小雨一过，两岸桃红李白竞相盛放，溪流如锦灿若云霞。古镇因之而得名，也因名而引来君相王候，与文人墨客的垂青。反倒是到了当下，知其名而赴其游的人却愈发地少了。兴许，是无锡的太湖，与苏州的园林名气太大，掩去了，这锦溪天然而成的“小家碧玉”清丽的芳华。不过，在我眼里，锦溪的春雨潇潇，夏荷翩跹，长桥秋月与古镇飞雪。任意一季中的景致，都是拿得出手，"上得厅堂"的人间美景。


从扬州过来时，一众友人提议重游周庄。而我却力推锦溪，并拿出了让人不能拒绝的理由：锦溪六月荷初生。我们一行九人中，搞摄影的，占了一多半儿。所以就算是投票，也一定是我赢。再者，周庄距锦溪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如有反悔的，再去也方便。


自打有生命的出现，就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锦溪，这个座落于五湖三荡中的小镇，亦是如此。淀山湖与澄湖的怀抱之下，大小河流密如蛛网。水的流径，便是生命的流径。而生命的流径，更是智慧与文化产生的路径。特有的地理环境，造就了锦溪特有的江南水乡人文。这也是我们所说的"造化神奇"中，最具活力最为经典的部份。

处于"长三角"经济带中心区域的锦溪，毗邻苏州与沪上。却闹中取静自成一统，格外难得。锦溪镇占地面积不大，约九十平方公里，人口数万。镇中心的民居与街巷大多临水排佈。堤岸上多有廊檐，遮阳避雨形成街市。从清晨开始的市声，并非吆喝买卖或马过摇铃。而是岸畔人家的洗涮，与邻里间打招呼的问候此起彼伏。河道中的木板小船，都搭有小棚。或竹，或苇席制作。若不是“水上人家”，便是游船，或是沿河叫卖蔬菜水果的游河小贩。当夏风轻拥细浪，那河道两岸，与舢板间轻扬飘飞的蓝色印花包头布，便是这水乡烟火的最美诠释。


水乡是湿润的。以至一条条的石板长巷佈满绿苔。爬山虎牵肠挂肚，纠缠着满满旧时光的白墙老宅，让人目及心动。忍不住抬手推门，一探浓荫里庭院深处的明清风韵。特别是夜幕低垂明月高挂的长夜，耳边听着十眼长桥边的樵楼传来的更鼓声声，数着脚下的步履，行进于时光夹道间的感觉，油然而升。如此的天空之下，俗世变得虚幻。唯有风中温热的荷香，将身心，摄去遥远的天边。


水乡是柔软的。摄魂夺魄的吴侬软语，加之小镇的居民酷爱荷花。再过一阵儿等满湖满荡的荷花开了，家家户户，无论居家还是店家，都会在竹筒中插上几支荷花与莲蓬。哪怕是烤制“袜底酥”的小小饼档，也会在门边的壁间插上几支 。六年前来此正值中秋，耳听莺声燕语，目之所及满湖满街荷花开，真是惊艳非常。


说到满湖花开，就不得不说起一个很怪的现象。小镇南面的五保湖中，有宋孝宗的妃子陈氏的水冢一座。冢的四周，荷茂莲盛。可离这冢一二里之遥的水面，却是绝无半支莲荷。专门问了打渔的老伯，老人家讲，不知啥个原因，也年年在空旷处洒种，可就是不生。并且还有一怪，无论这湖中的水位涨多高，这陈妃的水冢都不会没入水中，都能看得见。时至今日，对这件事，就是专家学者，也没有拿出任何答案。


离水冢不远的湖面上，有一条石条铺就的栈道，通向一座寺庙。那里便是苏南名刹——古莲寺（现名：莲池禅院）。
当年陈妃下葬后，孝宗皇帝下旨，在这菱塘湾口，建起寺院招览僧众。好曰夜为陈妃诵经以早往极乐。夜夜明月映湖水，森森禅院留青灯。孝宗的一片爱心，可见一斑。这中间，帝王家儿女情长的故事，都在锦溪人口口传唱的“宣卷”表演中了。


打从进了这锦溪镇，因为各自的爱好不同，大家便各自为阵分开活动。拍片片的，冲着荷花与古建筑去。想探究诸多民间艺术的，去看各种博物馆。喜欢书画的，去寻唐伯虎祝技山的墨宝遗存。而我，因为早前来时该拍的拍了，该看的看了。所以最大的兴趣，便是一大早去河岸的茶馆喝茶，顺便吃两份糯米南瓜蒸。再有，就是随意地漫行。于晨风中呼吸着荷香，听着文昌阁挑檐上传来的风铃声，无目的无方向地走走停停。很快，便迷失了自己。


要说起来，旅行中最大的惊奇，并不是邂逅，而是迷失。迷失于时光之中，让美如画卷的风景如同丰盛的大餐，随时随地伴随自己。直到走得累了，走不动时，便在街头巷尾的小店中坐下来，歇一歇。一些朦胧与恍惚，一些记忆与回望，或让我深陷其中，又再冰封于某一瞬间。这，便是旅行给予我的，始料不及的最美赠礼——灵魂的漫行途迹。


第三天早上离开锦溪时，天空很亮，却飘着细细的毛毛雨。同行的伙伴们有的高喊着：半湖晴半湖雨，美啊！有的举着机子找角度。而我却感觉但凡离开时遇雨，太过刻意。老天，有作秀之嫌。


不过，下一个目的地，是镇江，还是让人很期待的。

2018.06.02. 于溧阳天目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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