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姨妈的一点怀念

　　清明那天，小姨妈去世。 　　中午接到母亲电话，那时候，小姨妈已经被送进重病监护室，据母亲回忆当时医生的口吻，已经给小姨妈下了“死亡通知书！”等到我匆忙赶到医院时，小姨妈的呼吸，已经只有出，没有进了。一口气全凭医院的呼吸机吊着。 　　医院聚集了亲戚朋友，还有小姨妈生前的左邻右舍，她们纷纷赶来，想最后看看小姨妈一眼。 　　印象里，小姨妈是个能吃苦的女人，为人和蔼，用周围人对她的评价，叫热心。谁家有什么急事儿，能搭把手的，绝不会说个不字。对于小姨妈的去世，大家普遍的感觉，是可惜。 　　关于小姨妈，我只能用“不幸”二字来形容。 　　小姨妈今年才五十岁，身体一向硬朗，在城市里租了个门面做小生意，供家中四个孩子上学。生活艰苦，吃穿用度，很是节俭。小姨妈有子女四个，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前几年大女儿的死，对她打击很大。那时我尚在北方上大学，听说她的大女儿因为家庭纠纷，在和丈夫争吵的时候，被她的男人掐死了。逝者已矣。我听母亲说，当时小姨妈悲痛欲绝，好不容易在大家的劝说之下才走出痛苦的深渊，只是每每想起自己的女儿，仍然不能释怀。所以，在小姨妈面前，提到关于她女儿的点滴，是忌讳的事情。 　　后来，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小姨妈的二女儿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大笔的医疗费用。这可愁坏了小姨妈，四处借钱，几乎让原本低到尘埃里的她更加卑微，好在最后当地政府出台的医疗政策里有免费为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治疗的活动，女儿获得一个名额，我那小姨妈才舒了口气。 　　写到这里，也许你会问，那你小姨妈的男人，你的小姨爹呢？ 　　提到这个男人，我只能说，这是她最不幸的地方，人家说“女怕嫁错郎”，我的小姨妈很不幸，恰好就是那种“嫁错郎”的典型。 　　小姨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渐渐没有了呼吸的时候，这个男人站在医院门口，一副痛不欲生、六神无主的样子让人感到辛酸。这个被骂“没本事”无数次的男人就蹲在医院门口，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你这辈子太苦了，我对不住你！”如此再三。这个男人，家中仅有的迁地赔款也这个一心想暴富的男人送到了传销窝里，是他让原本一贫如洗的家庭变得更加贫困，让原本肩膀被压得弯得不能再弯的小姨妈，肩膀又下降了一个幅度。 　　在那个男人的哭泣里，我的小姨妈彻底没有了呼吸。 　　医生说，是高血压引起的脑淤血。大脑血管爆裂，压迫脑神经，让这个被生活压到抬不起头的女人终于闭上了眼睛。 　　按照老家的习俗：落叶归根。要将小姨妈运送回去，进行土葬。租了面包车，将小姨妈抬上车，我驱车前往。回头看到小姨妈苍白的脸，忽然一股刺痛的感觉袭击着心里的某个部位。那种痛，此时无声。 　　我记得车窗外飘着小雨，淅淅沥沥。 　　往事历历在目，她的音容笑貌尚在，可是小姨妈却在这个清明去世了，我想，也许她只是累了。可是，窗外的雨点不知道这些，它只是淅淅沥沥地坠落，在这个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