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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半日之闲

2021-12-23叙事散文鲜然
在书中沉溺太久,人就有疏懒之心,无法动写字之念。心中所念,皆被说出。心中没有想到的,也被说出。那么多的好文字,字都被人写完了似地。好文字里有激越和锐气,有孤清和叛逆;有天马行空的洒脱,也有深邃宽厚,有不同的个性和不凡的品格。读好书,一如停电……

在书中沉溺太久,人就有疏懒之心,无法动写字之念。
心中所念,皆被说出。心中没有想到的,也被说出。那么多的好文字,字都被人写完了似地。
好文字里有激越和锐气,有孤清和叛逆;有天马行空的洒脱,也有深邃宽厚,有不同的个性和不凡的品格。
读好书,一如停电的夜晚,寂静夜里孤坐,星月可相对。或点一烛,只剪花,不长嘘短叹。若鬼狐伴读,花草通灵,当最好。 其实若得半日之闲,不一定读书,做其他的皆好。
年轻的时候最见不得居室凌乱,休息天便常常用来收拾和洗刷,然后守着干净的屋子,那才叫一个爽快明亮。也因此常被朋友骂,称之为“臭毛病瞎洁癖”。多年后读到“静扫空房惟独坐”的句子,一下子就乐了,这样的闲居之乐,原来并不是我的发明,早有人先我享用了。
而今懒了。闲了只是发呆。即便手执一杯,还是发呆。
杯中之物到一直没什么讲究,或清茶,或浓茶,或花朵,有什么便是什么,水里泡着什么就看它绽开什么。
觉得饿了便奶茶,困倦就咖啡,闲的厉害了就熬制,发懒就速溶。实在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一杯热水也是好的,随便吃点什么更好,胖是明天的事儿,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 若是手里刚好有点好茶,那就是大享受。一如读到好文字。
书一卷,慢慢翻阅。好文字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功效,让人想要击鼓狂歌。
在文字里哭笑,欢喜或悲伤,并通过文字获得安宁。好文字让人跟着沉浮,上天堂尾随,下地狱,也跟着。
渐渐,淡化了生活对人的戕害,培养出中正平和之心。 其实所谓好茶,对于我这样的茶盲,也摆弄不清好在哪里,就知道个好喝。
是,对于好,说不出好的一二三,但是好和一般的差别还是区分出来的。 饮茶使人安静。慢饮可得其中真味。至于清醒面对还是糊涂逃避,全在个人,正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人说酒友易寻,茶伴难觅,既无伴,就一个人独饮好了。若是正好有好茶一杯,更当得细细品味。看杯中袅袅升腾的清香,一个人发呆,仿佛神思悠远,其实什么都没想。半日之闲就是这样了。 周作人说,"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能在不完满的尘世享受一点美好和片刻谐和,也是一种难得。
清李密庵有《半半歌》,读来甚有趣味:看破浮生过半,半之受用无边,半中岁月尽幽闲,半里乾坤宽展。半郭半乡村舍,半山半水田园,半耕半读半经廛, 半士半民姻眷, 半雅半粗器具,半华半实庭轩。衾裳半素半轻鲜, 肴馔半丰半俭。童仆半能半拙,妻儿半朴半贤。心情半佛半神仙,姓字半藏半显。一半还之天地,让将一半人间,半思后代与沧田,半想阎罗怎见?酒饮半酣正好,花开半吐偏妍。帆张半扇免翻颠,马放半缰稳便。半少却饶滋味,半多反厌纠缠。百年苦乐半相参,会占便宜只半。
——你看,我掉书袋半天,也该把你的闲还给你了,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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