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在路上 　　走在硬面路上，看到旁边一棵树开了花。已经走过去，我又回来看过两眼，我还是不知道它是什么树，也开的什么花。白色的，小朵的，绽得很开，像一个个放肆张开的小嘴巴，几乎要嚷起来。我才也看到前面的路边，蓬蓬的枯草里，已经抽出许多新绿。黄绿夹杂着，让人有一种新旧轮回的神奇之感。一排排冬青还是干黄颜色，它们也会重生的吧？风还是冷的，也又裹了些隐隐暖意，一团团的就从我的身边滚着吹过去……正是春天。 　　像这样的路，这样的时候，我们都无数的走过，却鲜如今天这般留意。那时，我们只是走的太过匆匆。觉得路，只是要路过，我们的目标在远处，前面有人走远，后面有人追来，我们也只是要不停的走着，最好再快些，再快些。 　　想法开始改变，可能与生病有关系。很长的时间里，我不觉得自己病了，认为就是偶尔有些不适，就是身体里某个地方被别了一下，只须扭一扭，跳一跳，突然又一下子顺过来，什么事情也没有了。也许就需要饱饱的睡一通，睁开眼睛就什么不适都没有了。但还是行，越发的沉重下去，头昏昏，心慌慌，弄到自己支持不住了。严重的时候，觉得身体就不再是自己的。四肢躯壳像借来的一部旧车，摇摇晃晃总在失控的状态，想跑跑不动，想又停不下来，它在和我的灵魂作对。就这样，大约有十来年的时间里，我就驾驶着不听话的身体，还在路上拼命的暴躁的狂奔，超车……直到一头栽倒。 　　十年间的某一天，我记得自己闯过了一关。说来，那只不过是一款扑克游戏，其中的一关很难，我花了很长时间，费了很大的气力，拼挣过来。于是觉得自己很伟大，也很兴奋。就去找到另一个朋友去炫耀。我要看他几次败倒在这个关口之下，他失败的次数越多，越能证明我的能为，增加我的喜悦。我清楚的记得，他失败过几次，就放到一边，又选出容易几个关口，在那里玩的津津有味。对此，他的解释是：我不能给自己太大的失败感，那么不值得。 　　在那当时，我对他这种行为是鄙弃嘲笑的。一个人怎么能知难而退呢？不就是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不就是要头破血流九死不悔吗？只有这样，虽败犹荣，死而何憾呢？ 　　也或许因为病，也或许是因为年纪上的节点，就如日头在天空中转过正阳的高处，就如月亮在最盈满的晴夜。就在某一个时间的机运里，一个人就整个的改变了。 　　轻轻走在路上，再慢些，再慢些。世间路哪里有尽头啊，转过一弯，又有一条。宽的连着窄的，长的接着短的。明的暗的，又有平的仄的。我们只是匆匆的往前赶着，却忘了看路边的风景。 　　我就走在这硬面路上，略低下头，看灰色的水泥面被踩磨掉一斑一片，露出里面黑色的圆圆的石子，它们或连或散的挤在那里，也被无数的鞋底踩磨过，竟被磨出墨色的光泽，本就像极了黑色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