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风雨（首发）

孩子尚小，总喜欢问个为什么，很多时候都答不上来。常常敷衍过去，尽管如此，心里的疙瘩还在，总想着找什么样的方式和孩子解释。然而更多时候，就算你解释了，他也未必理解，继续追问，直到你找不到词汇去形容为止。沟通，成为了我与孩子之间的难题。
这天，天气阴沉，外面的风呼呼而至，看来要下雨了。我想起有被子晒在阳台，赶忙去取。孩子跟在我后面，追问道：“妈妈，天为什么要下雨呢？”
我想了想道：“那是老天爷受伤了，想哭。”
“那他妈妈呢，为什么不哄哄他？”
“他妈妈有事，就像我现在，我要收被子，你能不能先站在一边去？”
孩子嘟囔了一下嘴，然后乖乖地走到了一边。
等我把被子收好，回头看到他眼角红红的，于是耐下性子，走到他边上问：“妈妈们都很忙，所以有时候不能照顾到宝宝，所以宝宝们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孩子吸了一下鼻子，低声道：“我不是哭这个。”
我蹲下身子，低声问：“那你哭什么呢？”
孩子转身指着天空道：“妈妈，你看，上面有很多云飘来飘去。那是风吧，你看，它追着云跑。我想，云会很害怕吧！”
我刚想说什么。孩子又低声道：“妈妈，我们坐下来，看一会风雨，好吗？”
我想想手头的事情也不急，于是道：“好吧。”
孩子搬来一张小椅子，然后又指了指我身后的大椅子，让我和他一起坐下。坐好，他趴在栏杆上，盯着天空看。
我也坐下，身子靠近他，抚摸着他的头。很久没有这样子陪着他了。最近事儿多，瞎忙活，反而有些忽略他的感受了，觉得略微内疚。
孩子揉了揉眼睛，指着天空道：“妈妈你看，风来了，云散开了。”
是的，一阵风正从远处卷过来，夹杂着一些簌簌的声音。黑云散开又聚拢了起来。小雨点落了下来。
我以为孩子会说些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小眼睛盯着远处，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我静静地陪着他，心也渐渐安静下来。天渐渐暗了下来，云越聚越多，风反而好似小了，吹到脸上带着几丝雨滴，凉凉的。房子不远处的丹桂树微微摇动着，花香迎面扑来，沁人心脾。有几片银杏树的黄叶儿随着风滚动着，时而飘起时而落下，像一只失去平衡的蝶儿，在风雨中有一种无助的凄凉。地面的草坪还是绿色的，几只小鸟还在追逐。随着雨声的变大，小鸟们也相继离去。雨声渐渐淅淅沥沥起来。我看了看孩子，以为他会说什么，但是他的小嘴紧抿着，目光只是盯着远处看。顺着他的眸光，我看到远处的草坪上有一棵小树，是一棵香樟小树，想是远处飘来落下的种子长出的小苗。 此时，一片银杏落叶刚好经过它，卡在它的枝条上，拽着它有点东倒西歪，发出窸窣窸窣的声音。我在想，这最后，是叶子被吹走呢，还是小树会被拔起。孩子的眉头皱了皱，盯着那里一言不语，嘴角抿得更紧了。
风也似乎越来越急，声音更是有点叫嚣的样子。像是一首音乐到了高潮部分，有一种震动人心的张力。从柔柔的风，到了急骤的地方，哗哗，呼呼，然后更是有一种肃杀的气势。我听着听着，内心也跟着眼前的一幕焦躁起来。
“小树，加油！”我听到孩子喃喃着。
我也默默地叫着：“小树，加油！”
风越来越急，仿佛用尽了力气，吹得小树歪到了地上。紧接着，一阵“呼——”的声音，银杏叶儿飘了起来，从小树的枝丫里绕过去了。
“耶！——”孩子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也笑了，摸着孩子的头，想着有时候，就这样子静静陪着孩子，不说话，也是感受彼此的亲近。
晚饭的时候，孩子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妈妈，我知道老天爷为什么哭了。”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因为这世上有很多像小树那样子的孩子，爸爸妈妈不可能永远陪着它们。老天爷哭的原因，是因为他也长大了，能经历风吹雨打了。还有云，还有雨，还有风，还有小树，我们都是从小慢慢变大的。”孩子笃定地道。
我点点头。心里却慢慢漾开了。很多时候，都在找方式让孩子懂得，但是现在才知道，有些东西，真的不是教出来的，而是让孩子自己去领悟的。看了一场风雨，不仅感受到了风雨的美妙，也让我懂得了和孩子沟通的方式，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