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见闻

　　一 　　最近刚刚过了三十岁生日，感慨良多。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呢？我现在不能说老，和二十多岁时相比又不年轻了。以前经历过什么，我不想多谈，我只想谈谈我今年遇到的几件人和事，这些细节触动了我的内心深处。 　　二 　　上个月，一个网友告诉我，他已经考上了华中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开学后就去报名。这不禁勾起了我的回忆。 　　我遇到他是２０１２年的春天，是我人生中最困难的时候。 　　就在前一年，也就是２０１１年的夏天，我离开武汉后去北京演讲与口才杂志社工作。我本来以为到了北京，我的前途肯定会比在武汉好得多。没想到，我对形势的估计过于乐观。我在工作中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又患了阑尾炎。我回家治病时就被下课了，病好后我一直待在家中。 　　过年后，我再到武汉找工作，同时买了考研参考书，准备继续备战考研。可是，这个时候我依然没有走出困境。我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生存都无法维持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到了一个网吧，有个九零后小伙子在做网管。得知了我的经历后，他说：“人谁没有困难的时候呢？其实我前几年也做过一些荒唐的事情。” 　　原来，他读高中的时候，个性很要强，和老师顶撞过。他一气之下，就离校出走了。他在社会上混过一段时间，感觉像这样漫无目的地瞎搞终究不是办法。他还告诉我说，他准备参加成人高考，去上大学。 　　他听说我准备考研，就说：“人活着就应该有个目标，你既然准备考研，就应该把考研当做目标，所有的行动都要为这个目标服务。”我当时就觉得他不简单。 　　后来，我知道在武汉这样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结果。我只好带着考研资料回家了。我走之前，他约我到华莱士吃快餐。他对我说：“我觉得人就要做君子，砥砺德行，为着目标奋斗。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了。”他还讲了很多关于哲学、人生的道理，这让我很惊讶。 　　我回家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依旧没有走出困境，被迫再次放弃考研。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他告诉我说，他成功地参加了成人高考，顺利地上了大学。 　　他是个不服输的小伙子，竟然凭着一鼓作气，今年又考上了华中师范大学的研究生。我几乎不敢相信，一个高中辍学的小混混竟然能够改邪归正，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也许，年轻就是财富吧！我有时候想想，如果我像他这么年轻就好了。 　　三 　　暑假的有一天傍晚，我散步回来。路上，一位老人突然叫我：“李老师，你也散步啊！” 　　我很惊讶，问道：“您老人家认识我吗？” 　　他说：“我有个孙子原来你教过，他现在转到外地去了，你忘了吗？” 　　我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他奶奶见过我，说请我把他管紧一点。可惜的是，我那个时候教书还没有经验，没把他教好，现在想想对不起良心啊！” 　　老人说：“话不能这么说，你已经尽力了，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你。” 　　我又问道：“我有两次看到阿姨晚上去跳舞，她精神好啊！” 　　老人高兴地说：“她有高血压，现在每天锻炼，身体好多了！” 　　我不禁想起前年和去年的时候。那时候我教那个班的科学，班上有个学生，非常懒，经常不做作业。 　　有一次，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太婆。她稍微有些胖，戴着金耳环和项链。这样的装扮在当下不算什么稀罕，不过在我们保守的乡村还不太普遍。她说：“李老师，麻烦你把我们孙子管紧一点啊！”我大吃一惊，原来她就是孩子的奶奶。 　　可惜的是，不管我如何努力，总感觉收效甚微。有一次，我发现他作业没做完，我问她：“你怎么空这么多题不做呢？” 　　他战战兢兢地说：“忘记了。” 　　我骂道：“你怎么没忘记吃饭、忘记睡觉呢？” 　　然而，事后他依旧我行我素，连班主任都头疼。有一次，他竟然偷爷爷的香烟，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抽。我那个时候就感叹，现在的学生怎么这么难教呢？ 　　他的父母在外打工，去年下半年，他就转学了。我顿时感到轻松了很多，教学压力终于小多了。我以为以后和他们家再也不会有关系了。 　　有一次，我在路上又遇到了老太太。她说：“李老师，我们孙子当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多亏你了！” 　　我说：“我也没把他教好，你不用感谢我。” 　　她说：“他现在跟了他父母，我就放心了。我们老了，不中用了。我原来为他也操碎了心，可惜他不理解。现在有了他父母管教，我也感觉轻松多了。” 　　我一看，她的气色比原来确实好多了，可以猜想的到，她年轻时一定很美。 　　以后，我也时常看到她出来散步、跳舞。有两次傍晚，我看到她穿着绿色的连衣裙，外面还罩着红色的薄风衣，缓缓地向沿河大道走去。我想，谁说老人就不能爱美呢？一个被高血压病痛折磨的老人，不正是需要这样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吗？也许就是像她丈夫说的，不断地锻炼，病痛慢慢不就缓解了吗？这么大年纪的老阿姨都不向生活退缩，我一个年轻人怎么能因为工作中的困难就有畏难情绪呢？ 　　四 　　今年，我忽然有了学电动车的冲动。 　　我回到家乡这么多年，很少出远门，连家乡附近的一些村落都没去过。我感到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是好事，家乡这几年的变化很大，我也想到处看看。有的地方走路是不现实的，坐别人的车也不方便。于是，我就打定主意要把电动车学会。 　　暑假前十天的时候，天气开始转凉，我终于等到机会了。刚开始，说不跌跤、不打滑是不可能的。而且，太阳一出来，天慢慢又会热起来，我又有了放弃的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位老大爷也新买了一辆电动车，也在沿河大道上练习。他摔了好几次跤，可是依然不服输，继续练习。他和我还不一样，我说太阳出来后基本上就不练了。他却是每天一直练到中午烈日当头，好像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于是就想，一个老人都有决心学会，我一个年轻人凭什么就没有信心呢？我比他高，动作比他灵活，我应该更有优势啊！ 　　于是，我一鼓作气，再也没有放弃的念头。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能灵活地驾驶电动车了。 　　五 　　现在回想，我三十岁这一年耳闻目睹了很多人的经历，他们中有年轻人，也有老人；有男子，也有女子。不管是那一类人，他们对生活的信心、对目标的追求感动了我。我常常想，我现在遇到的困难算得了什么呢？只要热爱生活，为着理想不懈地奋斗，人生就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