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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之—我的少年时光

2021-12-23叙事散文瑕玉
絮语前言:如果说我读书前的关键地域词是“马鞍山”,那么我读书后的关键地域词就应该是“工人新村”。我六岁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我从外婆家领回来启蒙读书。我决定以一段段的白描文字来记录少年时光中一些美好的片段和心绪。《似水流年》之—我的少年时光一工……




絮语前言:如果说我读书前的关键地域词是“马鞍山”,那么我读书后的关键地域词就应该是“工人新村”。我六岁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我从外婆家领回来启蒙读书。我决定以一段段的白描文字来记录少年时光中一些美好的片段和心绪。
  《似水流年》之—我的少年时光
  一
  工人新村是一个充满特殊时代感的地域名称,它地处千年瓷都景德镇市的市中心。马鞍山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其实距离工人新村即便走路也不过二十分钟,但我自小却感觉这两个地方的天壤之别。马鞍山和杉树巷(那是外婆常去的集市),虽然依然在城市中,却充满田园意味,因为我外婆家有院子,有桂花树,外公在山坡上种了一些蔬菜,外婆在院子里养着几只活泼的小鸡。工人新村又叫人民广场,那是因为在工人新村这块地方,有一个椭圆形的可以绕圈子跑一千米的广场,那广场是人民的,就像这新村是工人的一样。
  就先说人民广场吧,就是一个可以跑步的地方而已。夏天的夜晚,我爸爸会带我,也带一张草席去人民广场,从我家走过去大概五分钟。他随手把席子往广场中央的绿地上一铺,我就四仰八叉躺了上去。那时候,市中心的夜空依然星光灿烂,幽蓝深邃令人感恩。夜风温柔,撩着青草的香味约我入梦。近在咫尺的长龙式夜班公交车从广场边的马路轰隆轰隆地开过,不远处妇幼保健院门口的夜宵点心摊,偶尔飘来馄饨的美妙滋味。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头一夜我明明是睡在人民广场的草坪上的,第二天一早醒来,却好好躺在自家的小床上?我大叫爸爸,但我爸爸的黑色手提公文包和那辆二八加重的永久自行车都不在,他上班去了。他下班之后也不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得意地笑笑。他永远也没回答我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回答。我不知道我爸爸去哪里了,就像我不知道三十多年前的景德镇市的工人新村的人民广场去了哪里。我想,也许他已在别处又做了少年,我希望他那边依然有幽蓝深邃的夜空,他依然能听到深夜轰隆轰隆的公交车开过的声音。如果凑巧,等他再成人娶妻,我赶过去那边再做一次他的女儿。
  还是继续说一说人民广场吧。时光机轻言细语,荏苒而过。
  一个十一、二岁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喜欢在晚饭后独自到人民广场散步,那多半是秋天。那个时候的人民广场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天上的流云在黄昏时分燃烧成一场寂静的盛宴,除了公交车的市声,更多的是自行车车铃声,很近,却又仿佛很远。椭圆的广场上有一处孤单而高高的台阶。她不知哪一年开始喜欢独自坐在这台阶上。有时候她会带上口琴,不着调地胡乱吹一气,莫名其妙地流下两行很愉悦的眼泪。有时候她兜里会揣着一袋话梅。她可以含着一颗话梅坐在那高高的台阶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地坐上一个小时,直到吮尽了话梅所有的酸甜滋味,再把话梅核吐出来,很珍重地吐在一方小小的手帕上,包起来,揣在兜里带回家去。天色通常就在这时候渐渐黑透了。那一夜,她安睡时,会把包着话梅核的手帕压在枕头底下,就像后来几年,她将夹着茉莉花瓣的笔记本压在枕头底下一样。又过了些日子,《景德镇日报》上发表了她一篇小习作,题目是什么她早忘了,记得配图就是一个扎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坐在高高的台阶上,鼓着腮帮看着天空。爸爸夸赞插画很美。插画的老师是她同学的爸爸,那个爸爸跟她爸爸说,他的插画美,那是因为她的描述有一种史无前例的美。
  二
  说到工人新村,就不得不提到工人新村西路。
  工人新村西路就在人民广场东南方的马路斜对面,体育馆的旁边。先说说体育馆吧。在体育馆看过很多场篮球赛,有时候他们在人民广场的篮球场上比赛,有时候又在体育馆比赛,当然,在体育馆看得更多的是杂技表演。穿着青花瓷图案裙子的杂技演员,单手撑在一根细细的木桩上,身体向后燕子似地翘起一条腿朝天,脖子也朝上昂着,然后头顶上顶着一摞青花碗,一只一只叠加上去。体育馆环绕的阶梯台阶上人山人海,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其实,除了看表演,我更喜欢看体育馆散场之后寂静又脏乱的情景。我久久地坐在空寂的馆内,偶尔莫名地高喊一声,听着空旷的回音,看着满地的纸屑,心内涌起物哀之美。当然,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什么叫物哀之美。
  还是说工人新村西路吧。工人新村西路路口有一片红砖褐瓦的房子,那一块地方,我们叫做“老革命”。那片红砖褐瓦的房子里是不是真的住过老革命我不知道,但从小我就觉得这名儿叫得特别得劲儿。老革命就在工人新村路口的头上,再加上那一路一长条的梧桐树,夏天绿着,秋天黄着,无论这条路她绿着或黄着,她都硬净着,贵族着。我不知哪一年学会了骑自行车。十里春风里,万千秋雨中,我骑着自行车在工人新村西路上来去,看枝头年年绽了新绿,看路边岁岁堆积着枯枝,一幅立体的油画就这样产生了。我也不知老革命那片房子啥时候拆了,也不知啥时候变成了乌烟瘴气的酒楼。整个工人新村西路已经从时光里溜走了,它现在的样子,热闹,嘈杂,拥堵,充满油蛤气,早不是我心里的模样。就像现在的我在过去的工人新路西路眼里,也早不是她心里的模样一样。
  过去的工人新村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1路公交车和3路公交车报站的时候,都趾高气昂地说,“工人新村到了!”可我妈妈更喜欢工人新村再往前一站的百货大楼。因为她就在那幢以标志性建筑命名的大楼里当营业员。那时候的营业员自然也算个高大上的职业,一个不时穿套藏青色毛料西装或不时穿条碎花旗袍裙的营业员,白嫩的手指上戴着金灿灿的戒指,拨弄着算盘珠子——我妈妈是不是特别小资呀?可我并不喜欢百货大楼。我从小就把百货大楼听成了“爸爸大头”——如果你细心,你就会从点滴细节发觉,我是一个具有深切恋父情结的人,我一点都不想否认。百货大楼有什么了不起呢?在我们工人新村,就在体育馆右边,妇幼保健院左边,不是就有一个合作社吗?真的很遗憾,那年头就把这种商店叫做合作社来着,全称应该是供销合作社。其实合作社我也还是听错了,我一直把这个商店叫做“盒子社”。
  盒子社是一个L形的三层楼商店,换在今天,就是汇金、百盛了。对盒子社最初的印象,就是我大哥每到礼拜天下午要到外婆家接我回家。这话怎么说呢?我读书已经从马鞍山回到工人新村了。但每到礼拜六,我放学后会回到马鞍山去看外婆,住一个晚上,到礼拜天下午,大哥会来接我。有时候,二哥也和我一起去外婆家。我大哥骑的是我爸爸那辆永久牌的加重二八型自行车,我坐前杠,二哥坐后座。大哥骑车载着我们从马鞍山那条路上一路风驰电掣,穿过人民广场,到了盒子社门口,“吱”地捏一下后刹,脚点地停住。二哥识时务地从后座跳下来。大哥从内口袋里掏出一角钱,递给他,说,“到盒子社里买一角钱桂花糖”。盒子社的桂花糖实在太好吃了!今生都不会有这么好吃的糖果了。桂花糖是粘牙的,但惟其粘牙,嚼起来才特别有劲,桂花的甜香就在用力的咀嚼中丝丝冒了出来,是令人浑身颤栗的一种美妙。我一直以为桂花糖是一毛钱四颗。因为二哥每次买来桂花糖都只分给我两颗。等有一天我能从前杠上跳下来吵着闹着要去买桂花糖,我才知道,原来桂花糖是一毛钱六颗!我很不客气地也只给了我二哥两颗,他歪着嘴抖着手说,“喂,再给我一颗!”我当胸就把他推倒坐在地上。他从小就喜欢玩心眼,但我从小就很暴力,哈哈!
  盒子社里好吃的东西还有果丹皮、拷贝橄榄、盐津枣等等。那时候的包装是真的粗糙,除了纸还是纸,有的纸像我写作业的本子,有的简直就像我擦屁股的纸,不过,东西是真的好吃,香香甜甜,酸酸咸咸,怀念一辈子。
  盒子社那个L形的长条位置的一楼,都是卖吃的。短条位置的一楼呢,卖针头线脑。那里我不感兴趣的,除非我妈妈吩咐我去买顶针啊,纽扣什么的,我会去光顾一次。短条位置的二楼是买文具的。小学乃至中学时代所有的数学本作文本铅笔圆珠笔钢笔,我都是在这里买的,我记得我从一楼走到二楼都是一步跨两个台阶的,走着走着,我就成了大姑娘了。
  盒子社的三楼我几乎从来不去。我知道我妈妈喜欢去,因为那里卖袜子枕头被套还有雪花膏什么的。有一年的冬天很冷,我的嘴唇总是干巴巴的。我时刻舔嘴唇,但它还是破裂并渗出了血丝。我妈妈带我去盒子社的三楼。我很漠然地跟着她多爬了一层楼。妈妈好像认识三楼的售货员,想必她们都是商业系统的。妈妈花了八毛钱给我买了一管芳芳防裂润唇膏。粉色的一截,拧开盖子,往前一推,一截白白的像桂花糖似的东西露出来,妈妈让我涂在嘴上,可我却想咬着吃下去。皱着眉涂完了,妈妈又让我用力抿一抿嘴唇。嘴唇终于不再干裂出血了,芳芳防裂润唇膏的味道也挺好闻的,可到底不像桂花糖,吃不得。
  上班偷着码字是一种神奇的快感,我要去巡查了。今天还写不完。敬请等待后续。
  2017.8.5


(注:虽是原创首发,但不参与加精及计酬,谢谢!虽然我发稿,但不太有一一回复的习惯,请谅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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