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枣园沟
2020-09-17抒情散文雨后春笋
文/雨后春笋这片枣园沟,是生产责任田抓阄时母亲抓来的,村子里的人都叫它“旱沟”。旱沟:呈东西走向,两面环山,山势陡峭;无水,无路,仅只有一条羊肠小道。 抓到旱沟时,父亲有些失望,唉声叹气地骂了母亲一句:臭手。可母亲没有泄气,为了给枣
文/雨后春笋
这片枣园沟,是生产责任田抓阄时母亲抓来的,村子里的人都叫它“旱沟”。旱沟:呈东西走向,两面环山,山势陡峭;无水,无路,仅只有一条羊肠小道。
抓到旱沟时,父亲有些失望,唉声叹气地骂了母亲一句:臭手。可母亲没有泄气,为了给枣树浇上水,她计划在沟里打一个水窖。可父亲不同意,两人各执己见:“你就能的,祖祖辈辈都没能想出办法,你打个窖就行了”“你没试怎么知道?我就不信”。我的父亲耿直爽快,母亲勤劳善良,但唯一共同的缺点就是倔。吵了三天三夜,最后母亲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其实父亲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在那么深的沟里打窖,谈何容易?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我的母亲就是不信这个邪。
工程开始了,父亲赌气不帮忙,母亲就一个人打。她也不愿意雇人,雇人要花钱。她拿起铁锹,竹筐和绳子,一个人下沟了。那时候,我还在上学,没有亲眼目睹母亲打窖的过程,当我星期天从学校回来,一个五米深的窖已经打好了。我无法想象一个女人是怎样一锹一锹把这些土挖出来的?我突然想到课本中的《愚公移山》,母亲不就是那个愚公吗?我佩服母亲,她太让我震惊了。村子里的人也竖起大拇指赞扬她,父亲惭愧地低下头。
有了这个窖,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一场瓢泼大雨过后,雨水储满了窖,母亲高兴极了,一桶一桶把它们舀出来,浇到枣园里,干渴的枣树“咕咚咕咚”喝着水。
五月,枣花开放, 浅绿色的枣花,一簇簇,一朵朵堆积在一起,好象许多小花菜绽放在枝叶上;一群群蜜蜂飞来飞去,辛勤地采着花蜜,蝴蝶上下翻飞,翩跹起舞。米粒般的枣花,小巧玲珑,它没有玫瑰的妩媚,没有牡丹的娇艳,但它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和更高的营养价值。它的花含有很高的糖粉,引来许多养蜂人,那些蜜蜂有的是当地农户家的,还有的是外地来的,大老远就听见“嗡嗡嗡”的响声,好像一曲美妙的旋律飘荡在山沟里。
六月,花儿落了,一个个绿色的小枣结满枝头,像千万颗碧绿的小铃铛挂在树梢上,一阵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小铃铛在树上荡来荡去,仿佛春天里荡秋天的孩子,发出清脆的欢笑声……
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去沟里除草,清理枯枝,平整土地,然后在树行间种上豇豆,玉米,南瓜等一些零碎,让它们和枣一起开花结果。六月的雨水多,窖里的水源源不断,下一次雨,母亲就浇一次枣园,喝饱了的枣树“蹭蹭”往上长。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转眼间一个学期又完了。放暑假了,一想到那个迷人的枣园沟,就高兴得蹦起来。约几个小伙伴,背上箩筐,下沟里割草。说是割草,其实是去枣园沟玩。傍晚下沟是最好的时节,日落西山,余晖洒在树枝,像一串珍珠,美丽极了。我们在沟里打滚,奔跑,捉迷藏,纵横交错的枣树,像一个迷宫,每一棵枣树都是一个迷,我们穿梭其中,迷恋在绚丽的梦幻中。
很快,暑期到了,我们的梦也结束了。可母亲的梦却刚刚开始,枣园里绿叶茂盛,枝头上果实累累,邻居们都羡慕不已。母亲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用她顽强的毅力和不懈的努力,征服大自然,克服困难。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感染着我,鼓舞着我的一生。
九月,秋高气爽,云淡风轻,田野一片丰盈,稻谷金黄,瓜果飘香,一年一度的打枣节来了。枣是全村人的命,也是母亲的希望,全家人就靠这一片枣园沟养活了。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我恰逢在家,我和母亲六点钟就起床了,只听见门外一阵吵杂声,抗竹竿的,拉架子车的,背竹笼的……浩浩荡荡的打枣队伍穿过村子,向沟里奔去。我、母亲、父亲一行三人,也抗起竹竿,带上干粮,加入到队伍中。
走在蜿蜒的山路上,远远就看见满山遍野的枣树林云雾缭绕,像薄薄的轻纱缠绕着山沟,枣时隐时现,若有若无;枝叶上浸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好象下了一场牛毛般的细雨,把整个山沟洗浴。转瞬间,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了,阳光灿烂,旭暖的骄阳照亮了阴湿的枣园沟,雾退了,露珠消失了,整个枣园温暖无比。
村子里的人比我们先到,他们早已行动了,只听见打枣的声音:哐哐哐……一声接一声,响亮而有节奏,像一曲重音乐响彻山沟。母亲也匆忙爬上树,用竹竿敲打起来,父亲因骨质增生不能上树,就和我在树下捡枣,长长的竹竿挥舞,演奏着美妙的乐曲。枣“啪啪啪”从树上落下,似一阵红雨,打在脸上,特别温柔亲切。我一边捡,一边吃,那脆甜可口的味道,越吃越上瘾,肚子已经吃得涨饱,可还是停不下来,带来的干粮被冷落一旁。母亲斜靠在树杈上歇息,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夕阳西下,晚霞燃烧在天边,像一片火烧云,我们也该收工了,开始搬运,沉重的枣压得人直不起腰,父亲和母亲把这些枣搬回家时,月亮已经爬上了窗台。
院子里一片丰收的景象,到处晾晒着枣。为了能多卖几个钱,母亲把晒干的枣,在冬天用车子驮着去县城卖,冒着刺骨的寒风,在几十里的路上来回奔波。那些年,不管日子再穷,母亲都鼓励我们读书,她就是用卖枣的钱供我们上学。
母亲精心经营着枣园沟,像侍奉她的孩子,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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