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笔记 十四、十五、十六

　　十四、“老子”这个自称 　　在我们现代汉语里，自称“老子”是不礼貌的。电视剧《新乌龙山剿匪记》里，何山做过土匪，经常自称老子。结果，女同志不满，让他改正。何山说：“行，老子以后再也不说老子了。”这话听了又可气又可笑。 　　古人骂人也有类似的说法。刘邦说：“乃公居马上而得之。”这里的“乃公”翻译成白话文就是“你老子”。 　　古人也有自称“老子”的，不过和今天是大有区别的。陆游在《夜泊水村》中说：“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我们看到“老子”这个词可能会很奇怪，陆游怎么这么大口气呢？其实，《水浒传》中也有老年人自称“老子”的。这个时候，“子”要读上声，而不能读轻声。“老子”在这里就不是粗话，意思和“老夫”差不多了。 　　十五、“兄弟”的词义范围缩小了 　　我在大学时认识过一些来自咸宁的同学，他们告诉我，在他们的方言中“兄弟”可以用于女性。这一语言现象在别人看来也许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一些看似偶然的语言现象，其实都是有原因的。将“兄弟”用于女性是古汉语用法的延留。《诗经·谷风》中就有“宴尔新婚，如兄如弟”。《孟子·万章上》中也有“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甚至到了明代，归有光在《沈贞甫墓志铭》中还说：“及予娶王氏，与贞甫之妻为兄弟。”这三个例子中，“兄弟”显然不能用今天普通话的意义去套。 　　汉语的发展是不平衡的，古汉语的一些现象在某些地域消失了，可能在另外的地域还保留着。在今天普通话和大部分方言中，“兄弟”只能用于男性；但在咸宁方言中，它可以用于女性。也就是说，“兄弟”这个词的词义范围总体上缩小了，只有少数方言区还保留着古汉语的用法。 　　十六、“根本区别”的辩解很可笑 　　我小时候，有个长者自恃学问高，好为人师。有一次他问我：“你知道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是什么吗？”我说：“人有语言。”他得意洋洋地批评道：“我们院子里有个哑巴，你能说他不是人吗？你记住，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并进行劳动才是根本区别。” 　　其实，那个人犯了明显的逻辑错误。我们讲人和动物的区别时，当然说的是正常的人，不包括特殊情况。哑巴是病态的人，怎么能算在内呢？若照此公的逻辑，刚出生的小孩、残疾人、重症病人能制造和使用工具并进行劳动吗？那么，他们都不是人吗？ 　　其实，此公根本就没弄清楚根本原因是什么意思。我们说人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并进行劳动那是从人类的进化历史中得出的结论。一个人可以批评别人的错误，但首先不能犯逻辑错误，要对正确的知识有深刻的理解。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如果你的解释也有逻辑错误，那说明你本身就没有理解这个知识。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这不是太荒唐了吗？你自己都没理解这个知识，想把它灌输给别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