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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年味儿

2021-12-23抒情散文于文华
年味儿文/于文华越近腊月、越是偏僻乡镇,年味儿越是浓烈。像是一道无法绕行的关口,国人对春节,尤其乡村社会,始终抱有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君不见,天南海北的游子,坐飞机、乘火车、骑摩托车,各显神通,从南往北,从东往西,就是为了回家过年,与……

年味儿    文/于文华   越近腊月、越是偏僻乡镇,年味儿越是浓烈。
  像是一道无法绕行的关口,国人对春节,尤其乡村社会,始终抱有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君不见,天南海北的游子,坐飞机、乘火车、骑摩托车,各显神通,从南往北,从东往西,就是为了回家过年,与父母妻儿团聚……
  走进腊月的乡村,谁家都在洗衣服、扫房屋、擦家具,或是蒸馍馍、炸油果、擀长面,或是杀猪宰羊、烫鸡毛、做新鞋、添新衣、置嫁妆;平日里再节俭的人家,总要准备过年的东西,从吃的鸡鸭鱼肉,到老人小孩穿的,从家里用的到铺铺盖盖……歌谣里这样唱:“闺女要个花儿,小子要个炮,老头儿要个新毡帽,老太太要个裹脚套……”多么朴素而遥远的回忆啊!从嘴里嗑的瓜子(葵花籽大板瓜子葫芦籽儿)吃的花生花糖到做菜用的海带豆腐木耳腐竹,从清油香油调料味精到白糖冰糖,从苹果梨子金桔等各类水果到白菜蒜苗蒜薹韭菜萝卜等各种蔬菜,从写春联的纸张笔墨红纸门上的门神到窗花年画灯笼,从炸油果的鸡蛋芝麻做鱼儿的生姜到带鱼鲤鱼羊肉牛肉……
  腊月二十三,祭灶的炮声小了许多。往年,花炮齐鸣,烟火四溅的场景,因年前政府部门三令五申的禁炮而收敛了许多。雷管、钻天炮的声音销声匿迹,华光流彩、炫丽一片成为了记忆中画面。打发走灶爷,人的脚步匆忙而急切。越近年关,乡村集市越红火、越拥挤,人们像抢购一样添置东西,深怕迟了会买不到称心如意的。前些天买来白糖冰糖花糖水果蔬菜,过几天又记起得买白酒啤酒纸烟鞭炮瓜子花生腐竹干粉,临近正月门味精酱油鸡蛋调料还差些……有些人家不到年三十,永远停不下购置年货的脚步。走在大街小巷,我喜欢目视那些平凡、真实、生动的面孔——虽则各不相同,但却都堆满像阳光一样开心真诚的笑脸,他们心中有梦,脚下就有路;怀平常心,随遇而安,得意时不张狂,失意时不沮丧,活的达观而磊落,真实而本真。不像有些城里人总是阴沉着脸眉头紧锁、患得患失。总是为眼前利益而斤斤计较,为名誉声望、蝇头小利而蝇营狗苟……
  在那个提倡革命化过年的时节,家里除了几斤猪肉,几斤豆腐、几块腐竹、几十个馒头外,唯一喜庆的,是光秃秃烟熏火燎的黄土墙上,被我贴了簇新好看的各种年画,有杨柳青的版画,有革命样板戏的宣传画。特别是母亲,看着那些鲤鱼跳龙门、招财进宝的年画,高兴的一脸灿烂,心中像喝了蜜似的幸福。记得那一年,我买了十几张花花绿绿的年画,在母亲扫过屋子后,把书房屋(乡村人家的主卧兼会客厅)的四面墙都用画武装了起来。尤其的迎门那张墙,几乎把所有的墙面都贴的满满当当,好像这样一装饰,家就变得喜庆而实在。现在想来,也真是奇怪而可笑,那么一些花花绿绿的彩纸,就能把清贫年代的人哄骗的兴高采烈、满眼幸福——那时节真是一个崇拜和相信精神生活的年代,精神的魅力和作用无可估量。当年那份清苦中的欢乐,那份寂寞中的亲情,那份贫穷中的幸福,让我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不吃饭、不睡觉,半夜里,敲锣打鼓、兴高采烈的喜迎《毛选》发行到天亮,一声口号,呼啦啦拉起几百号上千人马,寒冬腊月里刨冰挖雪搞大会战,不言怨、不喊累、不说苦,只为了有朝一日能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犁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共产主义生活——那时,神仙般可望而不可即的日子,如今却早已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物质丰裕、吃穿不愁的人们,却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物质与精神,像是皮筋的两端,一头松了,另一头无形之中就紧了,现如今人们活的迷茫而乏味,精神空虚,无所追求。想吃啥便是啥,想穿啥便有啥,出门便是车,甚至足不出户,轻轻动动手指,就要啥有啥,好似异常轻松。
  春节不仅是一个中华民族传统民俗的再现,既是国人向往春天鲜活靓丽、憧憬美好的颂歌,也是对太平盛世、富饶年景的渴盼,是期望合家欢乐、国泰民安的真情表达,更是一种流淌在华夏子孙血脉里、渗透在骨髓里的精神营养。年节,一段清晰的底板,上面的每一个影像,在年前仿佛画面般,再度在心中呈现。所有的一切,似如历历可见,逼真如昨。且越是凄苦的日月,记忆越深刻。经历过的,涉越过的,无论华丽抑或苍白,依旧熠熠生辉,难以磨灭或淡化,就像被一轴时光与记忆的长长丝线缀连着,一拽,就能抽出或长或短的一截,那么鲜活红火、那么美好真切的舞动起来,奔逸起来……过年要唱大戏,演出的都是过目不忘的经典老戏,年年如此,却年年乐此不彼。《铡美案》、《十五贯》、《三滴血》、《游西湖》等秦腔,人们像潮水一样,挤着、抢着、撵着往台前拥,只为了盯眼目不转睛的望一眼心仪的名角儿,听得清楚那些戏文里的唱词。过年的那些日子,所有的脸都亲切。所有的话语都温暖而可人。所有的日子都喜庆而富足。所有的人都可爱而友善。原始,朴素,本真的日子,颜色与质地,和大地上五谷庄稼毫无差别,浓郁的气息直抵心底。
  过年,一个古老而又鲜活,传统而又现代的图腾,崇拜它的不一定是有钱人,寻常百姓家,在腊月也花钱如流水,不再心疼汗水把挣的辛苦钱,也会在年三十把红彤彤、喜滋滋的春联贴在门扉,把善良和笑意堆在脸上,因季节在这儿是一道分水岭:送走寒冬,迎来暖春。从每一扇守岁的窗口,飘出的都是欢声笑语、合家幸福,是五彩缤纷、团圆吉祥……说实话,现如今,家家户户,无论城市还是乡村,过年的花费是一年比一年大了,衣食、游购、甚至出国出外旅游过年的标准也在逐年攀升,可不知道为什么,过去那种让人向往陶醉、欲罢不能的年味儿,却是越来越淡。日子一天天好过了,生活一日日比蜜甜了,心却越来越累了……窃以为,是我们的日子几乎年年在过年,且有时甚至比那时的过年还要丰盛许多,人们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反而心中浮躁、欲望膨胀,越来越难以满足,逐渐远离了那种祖先血脉里灵魂中流淌着的最本真、最淳朴的东西,更多的时候,有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向往什么,究竟真正想要得到什么?中国经济社会的飞速发展,带给人们越来越便捷的交通,高科技的成果让我们的生活质量逐步提高,物质生活是富有了,不能不说部分人精神缺钙、信念缺失、道德下滑、人心浮躁……传统春节,赋予我们的应该是更多对民族、对祖先的认同,对传统美德的传承,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弘扬,对人类美好情感的呼唤。
  乡村拜年,手中提上早就准备好的简单而实惠的礼当,一家家挨门“亲戚大拜年”,心像刚擦净的窗玻璃一样敞亮,刚端了几杯酒,话语便如开闸的河水一样,不可收拾。
  年是乡音再现,是亲情重温;年是新春回归大地,憧憬绽开枝叶。过年是全球炎黄子孙共同的文化记忆和灵魂期待——剪窗花、贴门神,包饺子,吃年饭,祭祖宗,拜新春,耍龙灯,逛庙会……而年味的背后,则是中国人一直珍视的人情味。与其说是说是年味儿越来越淡,倒不如说是人情味越来越淡。她像一盆火,燃起了人们奔向幸福美满、小康日月的信念。她使智者超越,勇者奋起,慧者顿悟,劳者获益……《黄河文学》的主编郭文斌先生认为:当代人之所以认为如今的年味儿越来越淡,是因仅仅满足于简简单单的吃吃喝喝,以及放假几天的放松身心。他认为过年要有一种感恩情怀、一场祈福活动(比如祭灶祭祖,贴春联、看大戏、耍社火、拜大年……都是祈福),还体现了中华民族一种和合祥瑞的美好愿望、一种民俗文化的教育和传承体验。
  年味儿是一种乡恋心态、一种民俗体验,更是一种心灵感悟、一种热切追求。国家领导人的年味儿是下基层、看老乡,是贴窗花、送祝福,是尊老人、问冷暖,是庆团圆、乐年俗……年味儿是冬日里的一缕温馨,心灵里荡起一支绿色的颂歌。普通人的年味儿不仅要靠嘴巴嗅、用耳朵听,还是用眼睛瞅的,用嘴巴品尝出来的——是老妈用爱心和操劳,做的满满一桌子可口、舒心的饭菜,是老爸用慈爱和真心,泡制的红丢丢、甜津津的一壶养胃、暖人的枣儿茶;是团圆桌上一张张开心的欢颜,是朋友间一声声真挚的祝福。年味儿在多姿多彩的灯笼上流光溢彩,在四世同堂的欢声笑语里荡漾飘飞,在热腾腾的饺子里升腾、热乎乎的烧酒中流淌。据说,海外华侨过年比国内还喜庆、还热闹,超市里大多都贴喜字、挂年画,连老外在春节期间,碰见华侨,都会用中文说一声:“恭喜发财”!有人说,年味儿其实就是人味儿,在这个季节点上,有一个共同的由头和借口,本着本真、质朴的心愿,放下一切,推心置腹的仿佛置身于童年时代,那种闹哄哄、暖润润的喧腾氛围中,人们互相致以真诚的问候,彼此关爱。
  于红红的春联、喜庆的窗花、祥瑞的年画间盘膝而坐,阅读并聆听一首长满老茧却历久弥新的民谣,仰望一副生机勃勃、万象更新的新春图,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走于又一个鲜活、嫩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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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3 16:20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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