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2021-12-23抒情散文yangyizhuo
童年记忆童年记忆,对一个人影响会有多大呢?做为一个命题,自有专家们去讨论,我只是说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件事。那时,我还很小,却已经开始记事。想来,应当是在我家西边的一个村子,有家亲戚办喜事。母亲带我去,那时,她也很年轻。路上怎么去的?那段情况已……
童年记忆
童年记忆,对一个人影响会有多大呢?做为一个命题,自有专家们去讨论,我只是说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那时,我还很小,却已经开始记事。想来,应当是在我家西边的一个村子,有家亲戚办喜事。母亲带我去,那时,她也很年轻。路上怎么去的?那段情况已经毫无印象,但肯定是很欢喜。其实,是什么样的亲戚,娶什么样的媳妇,又有什么热闹,对我来说,都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有许多好吃的,不只是猪肉粉条菜。那时候,人们都很穷,每顿饭只吃窝头就老咸菜,嚼在些里粗喇喇,像沙粒,咽一口,拉嗓子,很难吃。只有赶上娶媳妇这样的大事儿,人们才可以大吃一通,有酒有肉有粉条菜。人来人往,人们挤在院子里,又挤满屋子。摆满方桌,炕桌,地了又用长木板搭起长桌条凳。许多菜,白馒头,而且可以随便吃,爱吃多少吃多少,多美的事情!现在想来有些好笑,当时我最爱吃的有两样,一样是斜斜切成长圆的香肠片,觉得那种味道有种奇特的薰香。再就是喜欢一种切成一断一断的老油条,装在盘子里。大人们说,“那就根本不能算个菜,纯属唬弄人呢”,可我觉得好吃。那里的馍馍也好吃。个头很小,四方带棱的,很白,听说是用一种叫做“龙黄”的东西薰过,也有一种奇特的香气,与一碗猪肉粉条菜是绝配。 总之,跟母亲去串亲戚,就是为着吃。 谁在娶媳妇?媳妇什么样?不记得了,根本也不关心。反正是许多人,闹哄哄的挤了满院子。新媳妇要在屋前“上拜”,主持人喊着哪一位亲戚名字,辈分,然后新媳妇要鞠躬,而后,那位亲戚就是要给钱的,钱捏在手里,摇摇,让她看看,丢到一个印红字的洗脸盆里去。大人们个子都很高,我被挤在他们的腿底下,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听他们唧唧嘎嘎的说着什么,又哄的笑起来。头顶上的人们不停的说着,笑着,没完没了。只是还不到开饭的时间。我也觉得肚子越来越饿。 终于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那是一间里屋。有许多人,都是妇女,她们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围着一个四方的炕桌。不停的有菜盘子端进来。有些后来的人,进到屋子里来,马上有熟识的人招呼她们:哎呀,这不是她大婶子?快快,来来,里面坐,就挨着我。她们都很熟识,相互招呼着笑着,坐在那里,中间围着一桌子菜,那些菜冒着热气,香气,还有外面的人,不停的又端进来。 没人来招呼我们。我的母亲怀里抱着我,坐在门外的一个木凳上,有端菜的人进来时:哦哦,看着看着点,别烫着了。母亲就陪着笑着,往旁边躲一躲。她不认识那里的人们,那些人们也不认识她。那时,她好像也很害羞,也不敢说话,和别的什么人也不熟识,只是在那里坐着,怀里抱着我。盘坐在桌子周围的人们已经开始吃了,夹起菜,塞到嘴里。哧溜溜的吸吮着,边说笑边大吃。菜也越来越少。 也是在那么小的年纪,看过一部电影。叫什么名字,演的什么人物故事,统统不知道。只是记得开头一两个镜头。黑白的场景,人们好像都在爬山,很累的爬了半天,终于要休息了。人们就去一棵枯树下坐着,要吃点东西。一家人是富裕的,他们围坐在一起,吃白面大饼,好像还有肉。一个很脏很老的老头儿,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巴窝头样的东西,给怀里的一个小孩吃。那小孩很难过,猛的哭起来…… 当时,就在那个亲戚家,我就好像又想起那部电影了。恨那个吃肉饼的人,恨眼前那些盘坐在炕桌上的人们。自己觉得很难过,受屈辱的感觉,肚子又更饿了。想挤过去,和他们一起去吃,又害怕。只是缩在母亲怀里。那时,她也肯定很饿了,但只是坐在那里等着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和那些人打招呼。我甚至恨了母亲,她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那些人她认识吗?她为什么只能在这里坐着等,还要若无其事的笑着? 后来,怎么样?不记得了。好像慢慢地,小声啜泣着,我昏昏的睡过去了。后来,吃到菜了没有?那长圆的薰菜片,油条断,记不得了。只是记得在门边那个小木凳上,母亲抱着我,一屋人都在欢笑着吃饭,只有我们没人理。 若做个自省,我个人性情中有些偏于“促狭”的东西。喜欢记仇,不善变通。有时也拿孔夫子的话给自己遮脸儿: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些东西,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形成的。但,有时,这样真的不好。
慢慢,我也长大成人。后来竟做了一名老师。每天在讲台上讲一些圣贤事儿,讲台上,也做些为人师表的事儿。只是那次,做了一件事情,我现在想想也觉得有些奇怪。 那次,也是一个远亲家里的孩子要结婚。七十多岁的姥姥要去参加婚礼。那个人家在南边的某个村子,姥姥腿脚不方便,却敢做摩托车。那么,就说好,我骑车带她过去。 二十来年过去,村子里的结婚仪式没有太多变化,还是接媳妇,放鞭炮,上拜,把礼金丢到一个红色喜字的洗脸盆里。年轻人闹得厉害,几个小伙子堵住正屋门口,不让新娘子进去,要她点烟什么的。热闹一通。这时候,我也在旁边看着,说不上饶有兴趣,也并不觉难以忍受。 终于又到了吃饭的时机。人们又是闹闹哄哄一通挤让,还是妇女们围到炕桌周围。我扶姥姥进来时,也就没了地方,她就在靠门边的小方凳上坐下。有端菜进来的人,从门口进来:哎哟,看着点,别烫着了。那一时,我突然就觉得情绪变得很坏,很激动,抓住姥姥的手往外一拉:我们走! 姥姥抬头说:干嘛去? 我很委屈的说:回家,这里不好! 我说话的声音很大了,屋子里好多人都听得见了。有几个抬头眼睛看过来。姥姥随口骂道:胡说!这么大人了!坐那儿。 后来的事儿,也记不太清楚。但没有和人打架。只是觉得心里很堵,吃过半碗粉条菜,去院子里,把剩下的半碗,找个地方,倒掉了。当时有人看到,好像在我背后嘟囔一句:这人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我也说不清。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气,也有些可怜——这时,我已经参加了工作,衣食无忧,早已成年,怎么也有二十大几岁了。怎么在那时,就又像个几岁的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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