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写给她】 跪拜沈老师

【写给她】跪拜沈老师 沈老师：
　　那年，你关进牛棚的同时我也下了乡。一别就是四十几个春秋，相隔两千里。人间烟火炙烤中好多事情我都淡忘了，唯独您的生日我还清晰的记得，您诞生于三八妇女节这一天，这个神圣的日子使您的生日有了特殊的意义。我的知青岁月虽然艰苦，却时时不忘您关爱我的情怀及过往。 　　下乡后的第一个三八节，我写了一封信，祝您生日快乐。一个月后，这封信却无情地被退了回来，信封后面写有一行潦草的字迹：沈已从牛棚押到农场劳改了。 　　当时我就懵了，觉得天旋地转，您一个青年女教师能有什么错，还要接受劳动改造？是因为您帮我说话那事吗？还是因为受丈夫的牵连？您的遭遇让我难受困惑好多日子。干活儿经常走思，一次在玉米地除草我竟误杀了几棵苗，挨队长一顿臭骂，说我破坏生产，是反革命。那年月这罪名可不轻，吓得我浑身直突突，一天没吃饭，我举目无亲孤立无援。想来想去，觉得这穷乡僻壤不是我的驻足之地，我便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 。当我随着拥挤的人群挤上火车的瞬间，不料想我被人一把抻下车来。“想溜？”把我抻下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骂我的那个队长的女儿，我愣住了，她来抓我？这么快，不会吧？火车尖叫着轰隆轰隆地开走了，我垂头丧气地一屁股瘫坐在站台上 。 　　队长女儿抓小鸡似的一把抓起我，“耍啥赖，跟我走。＂ 　　路上她告诉我，她妈把她爹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欺负人家城里来的毛孩子不仗义，够不上那一撇一捺，还说你家开帽铺啊乱扣帽子，人家伤了几棵苗就反革命了？ 　　队长女儿的话把我从惊恐中拉回来，是我想多了，队长没有我想得那么坏，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想吓唬吓唬我，我跑什么跑呀？ 　　这事很快就过去了，再也没人提，关怀我的人却越来愈多了，尤其队长一家对我更好，您的不幸遭遇却让我因祸得福，事情就这么怪。这之后诸事顺风顺水。入党，被推送上大学，娶妻生子，一个好事接一个好事，我成了幸运儿。您说我是不是幸运儿？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那年又是人间三月天，由妇女节油然想起您的生日，想起您的命运，还在苦难中吗？几年没音讯，突然想起，心中不免一阵痛 ，我在命运逆转中忘记了老师曾经的不幸，我什么人啊？ 　　沈老师，多次梦见您在农场的煎熬，醒后就想，很多冤案都昭雪平反了，您不会还在农场吧？您那么好一个老师怎会有问题呢？当年您力排众议，保住了我这个出身不好学生在学生会的位置，把我从绝望中拉了回来，我看到了曙光。您给了我生活下去的勇气。当时我流泪哭了，您教导我说，“男儿流血不流泪，要坚强。”几次都想问问您，逆境中您流泪了吗？可是我怕触痛您的伤处，这信一直没有写成，因为我也坚信您宁可流血也不会流泪。后来我终于有了您的消息，那时您依然在农场，说您受了好多苦，人很瘦，头发也白了好多。我知道您的遭遇主要是因我而祸。我深感内疚觉得对不起您。后来听说您的丈夫昭雪平反，调任外地当市长，蒙冤数载的您自然走出农场与家人团聚， 您又手执教鞭登上三尺讲台。沈老师，您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当时喜不自禁却心情复杂，想笑无声，想哭无泪。那天我让妻子备了一桌酒席，请了几个朋友为老师庆生。我们都喝醉了。我哭了，积蓄多年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喷涌般流淌，泪水，流呀流，尽是酸甜苦辣的滋味；泪水，淌啊淌，全是感恩思念的情绪，沈老师啊，因为您，我的命运有了改变， 因为我，您却遭遇了人间不幸…… 　　今又逢您的诞辰日，学生就按传统礼法跪下给您叩头。 　　一叩头，谢谢您，我终生难忘的关爱； 　　二叩头，对不起，您因我而祸； 　　三叩头，祝福您，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