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跳楼

我不会跳楼
文/叶小蘖
　　本人就容貌来说，单眼皮，小眼睛，眼睛还有点外斜，稀软的黄头发，一直没有半点自信。个子也矮，只是还有高的假相，常常有人问我，你有一米六几?可是我偏偏一米六都还不到。
初中时代，班上那些为女生排名的人与我关系还近，我侥幸地躲过了进入后三的排名。其实，在我眼里，我并没有觉得哪一个女孩子有多难看，也没有觉得惊为天人。只是，让常常掉鸡皮疙瘩的是，一个容貌并不很难看的女孩子，她的姿势好难看，因为她做操的时候总是甩同边手，老也改不掉。个子中上偏胖，她说话却常常像娇娇女那样扭腰甩手，嗲得让人不敢直视不敢正听，我们好几个都私下吐槽恶心。 　　直到读高中。一天晚上，一向爱评论人的来自市区的女孩子在寝室里公开发言，我觉得某某的皮肤最好。那个某某竟然是我，我简直有些受宠若惊。然后我竟然第一次仔细观察了我自己，皮肤真的不不错，毛孔很细，白里透红，没有一颗斑痕。这一点，在初中时就有印证。初三的时候，班里好几个女生去取痣，她们点了一种什么药在脸上，然后几天之后，皮掉下来，痣就没有了。我对班里很漂亮的那个女生说，痛不痛啊，哪用得着这样啊？她竟然白了我一眼，说，你当然这样说了。 　　我竟然对容貌有了一丁点的自信。 　　可自从我结婚怀孕之后，脸上的红斑黑斑，还有肚子上明明显显的妊娠斑，就莫摆了。等到生了小孩子之后，眼睛周围很多斑点还是不能全部褪去，吃了好多乌鸡白凤丸，还有什么东阿阿胶，也一点都没改变，不过，我倒是明白了广告真的不可信，幸好吃了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只好想着，就这样了吧。 　　多年之后的一个夏天，我坐在乒乓台上乘凉，同事说，她家的老公对她说，我们单位里就某某的身材最好，这个某某当然还是我了。旁边的一个大姐说，某某（另一个同事）也很瘦呢，同事当即回复道，瘦和身材好不是一回事吧。我当即被表扬得无地自容，再一次受宠若惊。我甚至还看到八卦的星座标语，射手座的人具有魔鬼身材，只是四十岁之后要注意可能会长胖。去年我悲哀地发现，我那条两尺腰的羊毛裙子怎么也挤不进去了。我还是注意着，别多吃别多吃，可是现在，我还是穿不进，而且我特别喜欢穿宽松的衣裤裙装了。我也只好想着，就这样了吧。 　　当我二十九岁，来到新的工作单位，好几个八卦的大姐都向我兜兜转转地东问西问，后来才知道她们是想问我有男朋友没有。我告诉她们，我结婚了，并且孩子都六岁了，她们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走在路上，我和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同事一起，和她一起的学生问她，这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老师吗？她赶忙说，不是不是。在校门口，那个不长眼睛的保安老是向我问，学生证带了没有。在一家店里买包子的时候，那个收钱的老大爷问我，马上要高考了噢，女子，加油。旁边的阿姨哈哈大笑，她早都高考过了。而最窘的是，我和一个比我小八岁的同事一起去出差，那个单位的一个接待老师对我说，你们这么年轻，是才出来工作吧？我说，我不年轻了，我的那位妹妹年轻，她是才出来工作的。她一脸诚恳地对我说，不是吧，你也年轻的，你们差不多吧。我只好说，你看走眼了吧。 　　我侄女的两岁的女儿来到我家里，三姐对她说，这是舅婆，舅婆，她却一直跟在我后面叫，阿姨阿姨。全家人哄堂大笑。 　　其实，我的学生都称我为老某。也许这一切都是虚幻。只有一句话才是真实。2008级的时候，文科班的一个女孩子，常常对我诉苦，因为她觉得自己长得太胖了，很自卑。其实她并不胖，流行的说法，那属于微胖界的。可她就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最后，我只好用自己来作比，你如果像老师的眼睛的话，你会怎么样呢？她便有了惊人之语：“我会跳楼。”最后我还是气定神闲，委婉地又规劝了她。毕业之后很多年，再没见到她。 　　但是，我肯定不会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