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

　　——一篇早就要记述的文，而今哀伤抚至，是痛，亦是至爱
　　 　　我不想用哀伤的心情记述外婆的遥望。它是属于那一刻，那一片环绕外婆的光与影地定格，属于外婆的时光——她生命里的情绪。还彻属于今生我还可以在跳跃并冥想的心图时刻。外婆是那么地静静坐着，独自一人，视线遥望！祖屋，河流，公路，大山，人，都在静静的岁月中改变。而外婆地守望——微微侧影，总是在阳光炫起的东南。或许，那只是一个视线不经意间最简单的折点，却也能使亲人归途而至的方向，那里有延伸至深山之外的路，是她一生柔美而坚毅的双眼所力图能及，她想要的终守……
　　再次触及，朝迎向外婆，我会一次又一次与她没有时空隔阻地在此相遇。她会笑着，满怀身心地接迎我，不论她是否记得还是遗忘了我。
　　“猜猜她们是谁？”她身旁的老街坊也是那么热切地围绕过来，急语地向她道着提示。
　　我和妹妹终于阔别家乡几十载，一同回来，只为，仅仅为着这一眼，在她还活着的时候！
　　我们分明感受到外婆努力地冥想。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有神，闪烁的还是包容的慈母光芒。
　　终于，我听见了外婆的声音，在众人切语的等待中——
　　“她们是我的亲人！”我的泪许是轰然而至。终是血肉相连，总有识别的方式，“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笔落此处也是盈泪哽咽。
　　儿时的山山水水，人和时间都荡然世间，烟云沧桑，我所不应允上天的，在那当儿——只是守候过我儿乳和稚乐童年的外婆不要忘掉我。
　　第二日晨。我进入外婆的房舍，早早的，她竟然未睡。我轻声喊了她，握住她的手，很近地陪在她的身旁。
　　她的眼睛是茫然的，因为我的声音又再一次搅扰。她想说什么，最后她说了，我听到她思维努力后的声音：“你是我的亲人！”我也见着她的笑——给与我们的，即时在她认识还是不认识我们，我们的名字被躲藏在她身体何处的时候，她都想极力容护给后辈的母性之爱！她是整夜辗转未眠吗？她的眼袋是红肿。而我是不孝。我的回期惊扰外婆如梦境的期望，我的呼唤触扰了外婆的清梦。
　　所以，做孩子的今生都还不起长辈的给爱。那是一份你永远无法超越地给予，是我们投身一次为人的今生，瞑闭双眼那一刻你才可以感受不到的魂肉相舍。
　　最后一次和外婆紧紧相依，遥望，在她的灵前。
　　她的照片是那么美丽。秀丽，风韵慈华。端凝，我的呼吸就仿佛圣牵进她的笑颦容颜。
　　我无法自控意识，在哀祭的某一时刻。我呼喊，流泪。我感觉手脚僵硬无法动弹——亲已逝，今生能够还馈长辈爱恋的仅有一场感觉不到痛苦的痛哭。
　　自古就有民间话——自古只有藤缠树，哪有世上树缠藤！
　　想起这样的哀伤，每也会想起妹夫父亲的故事。心也是会痛。妹夫的父亲我是亲见过几次，虽在农村，是个个高，清秀，会断文识句的稳雅之人。得了脑瘤后，记忆力衰退，听说会在夜半从床上惊跃，要抓摸渔具，说“要给孩子们捕鱼去，孩子们等着吃呢！”闻者唏嘘。那时的他已是日渐憔悴，起居都需要人帮助。好在孩子们都很孝顺，在父亲生前极尽孝道，并倾力救治父亲的生命。
　　至外婆丧事一别，我也再没有回过故里。下次和外婆面面相望，会在思念的梦里，在清却的记忆，在她长眠的山头……那时，外婆，请我为你
　　——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