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三则
2021-12-23叙事散文朱竹
日记三则2017年1月6日出门迎面是一棵大树,大树树干需要七八个人拉手才能合围得过来,树冠浓荫的一片天地不时地有老人坐在那里乘凉。大树的左侧是龙骑餐厅,厅门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宁可正不足",下联是"不能邪有余" 。自然是顾客盈门。大树的……
日记三则
2017年1月6日
出门迎面是一棵大树,大树树干需要七八个人拉手才能合围得过来,树冠浓荫的一片天地不时地有老人坐在那里乘凉。大树的左侧是龙骑餐厅,厅门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宁可正不足",下联是"不能邪有余" 。自然是顾客盈门。
大树的右侧是海娃幼儿园,幼儿园外站住一位俄罗斯帅哥。金色的头发卷在脑后,上为体恤衫,下是休闲裤,色彩鲜艳明亮,时尚而现代。我把目光两专注在他身旁的越野车上,不等我开口发问,就用汉语告诉我,是中国重庆所产,牌子是宗申。我问他做什么工作,他用汉语回答我,是幼儿园老师。当我再问他他的爱人做什么工作?他摇头表示听不懂。并伸出大拇指二拇指中指,顺势捏在一起,表示他的汉语水平很低,只有一小捏捏。我用俄语问他姓之名谁,他回答说叫米沙。反过来他又用俄语问我一句什么,我听不懂,也同样向他伸出三个手指,表示我的俄语水平也是一小捏捏。两个“一小捏捏”凑在一起,自然无法深入交谈,只好作罢,只好向对方微笑,只好拜拜再见。
在三亚有很多俄罗斯人,于风景胜地大东海有专门为俄罗斯人开办的餐厅商店。令人奇怪的是餐厅门前有前苏联(CCP)的标志,却不见今日俄罗斯国家标志。昔日哈尔滨有很多俄罗斯人,人们称之为“白俄”,“白俄”怀念十月革命前的俄罗斯。今日三亚的俄罗斯人应当称之为“红俄”,“红俄”应当怀思前苏联。那里经常播放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抒情而伤感。其实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一厢情愿,他们对普京的崇拜是发自内心的崇拜,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记得有一天我乘公交车去三亚另一风景胜地亚龙湾,中途上来五六个年轻漂亮俄罗斯女孩,湿漉漉的头发表明她们曾经潜水于大海,皮肤的红润表明她们于海滩有过长时间的日光浴。车停蝴蝶谷飞进两只黑色大凤蝶,引得她们好一阵“哈勒勺”,全车人也跟着“哈勒勺”,那蝴蝶翩翩起舞,因为它们被欢乐的氛围所感染,也要“哈勒勺”,直到到达终点站,跟随下车的乘客下车,飞向不见一朵白云的蓝天。 大树的左侧(与龙骑餐厅毗邻)还有一家按摩店,分上下两层。写满了招牌与广告,是由几位小姐合租经营的一家店铺。平时冷冷清清,门口只有一位女子,她负责招揽生意,只要路过其门者,她就向你招手示意。有意思的是,派出所就座落在小姐的对面,二者遥遥相对,相看两不厌。原来几经扫黄之后,那些四处逃窜的小姐们懂得了灯下黑的道理,越“黑”的地方越平安无事。
2017年1月5日
下午四时半,与往常一样,与老伴到《半岛蓝湾》散步压腿。那是一片高档住宅区,分ABCDE五个小区,每个小区又分两部分,隔路相望。每个部分都拥有十几座高层建筑,每座建筑的底部两层皆是浅红色石头,上层的墙面却是乳白色的,而白色墙面的门窗则是浅红色的,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给人以和谐之美。而在楼舍与楼舍之间,部分与部分之间,小区与小区之间,移植了数以千株的椰树,树干笔直高大,树冠繁茂巨大,再佐以棕榈榕树以及凤凰冬青三角梅,以及随处可遇厚茸茸的草坪。是住宅,也是花园。
本来是一片海滩荒地,忽的一下子变成具有地中海风格的西班牙式建筑群。这需要有多大的气魄与财力,自然还得有不可或缺的人脉关系。回答是高干子弟具有这种气魄与财力,高干子弟具备这种必不可少的人际关系。于这样的西班牙式风情小镇走一走,伴随着海风阵阵吹拂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迎面走来一位穿戴得体的中年妇女,她注目我们,停下了脚步。我与老伴也驻足看着她,原来是几年不曾见面的老朋友。说一口山西话,是忻州人,住在《和谐苑》,与我们原来的住地是近邻。一切都想起来了,《和谐苑》为一忻州老板所建。《和谐苑》与《半岛蓝湾》之相同处,都是外地人搞的,不是本地人建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在山边,后者在海边;前者无绿化,后者的绿化不仅有而且规模宏伟;前者设计是老式筒子楼,后者是地中海风格洋建筑群;前者是小产权,后者是大产权。基于以上几点,前者滞销,后者热销;前者购买者均是忻州人,后者的购房者来自全国各地。忻州购买者中就包括站在我们眼前的这位穿戴得体(细看才发现从上到下是一身名牌)的中年妇女,她告诉我们他们的《和谐苑》已经变成一堆瓦砾,她购买房产的三十万白花了。原因就在于《和谐苑》是小产权,而三亚市对乱而无序的小产权建筑下定决心痛下杀手。她还告诉我们,《和谐苑》的老板死了,刚刚死的,不超过十天。她看着我们一脸惊诧与狐疑,继续说道:是气死的,是气绝而身亡!也是愁死的,银行贷款数百万还不上,愁也能置人于死地!我与老伴同声问她,现在住在哪里?她告诉我们就住在《半岛蓝湾》,是朋友家的房子。她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们(也是告诫自身)有钱要买大产权(的房子)! 想想那气死的愁死的忻州老板何尝不想弄个大产权的,因为他不具有高干子弟那种自上而下的人脉关系,他从偏远的山西来到国际旅游岛开发,只能于乡镇干部中疏通疏通搞个小产权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如今于三亚随处可见一堆堆被挖掘机推倒砸毁的建筑垃圾,非常碍眼。就在这些垃圾下面不知道还有几多像忻州这样的老板。 2017年1月8日 天涯海角的风光迷人,时近中午游人依旧流连忘返。午餐的人文景观也迷人,坐在马路牙上啃面包喝矿泉水的是清一色的白发人;而年轻人则走进现代餐厅,每个桌面上都是大盘大盘的海鲜,佐以啤酒咖啡与冷饮。大榕树上两只八哥多事,在那里偷窥,在那里叙事,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感慨与不平。 我与老伴采取了折中办法,走出天涯海角到门口外餐厅就餐,这样既体面还实惠,更重要的是省钱。窗外的大榕树没有多嘴的八哥,只有两只黄莺在那里交颈。我对老伴说,天涯海角的景观无非就是一堆大石头。老伴说不是一堆,而是两块,一块上边刻着“天涯”,一块刻着“海角”。是两块石头吸引了全天下人眼球。窗口下的雪浪花轻盈地席卷,好像是不赞同我们的意见。 想一想也是,来三亚十年了,来天涯海角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之多了!是什么让我们一而再而三地眷顾这里,是那无边无际的大海还是行走在礁石上的雪浪花,是那纯净的蓝天白云还是那展翅飞翔的白色水鸟,是那一棵棵摇曳生姿的椰树还是那原始人的一幅幅大拙大朴的壁画,或许就是因为那镌刻在巨石上的“天涯海角”四个红字……我们说不明白讲不清楚,似乎只有来到这里才能给若有所失的人生寻觅到一种补偿与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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