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信渐行渐远

当自信渐行渐远
当黄昏拥抱夕阳，广场舞的乐曲悠悠的随风递至耳际，我却早早地撩起柔软的被子，懒懒的伸展四肢，然后伸举双臂，发至内心的喊一声：幸福！
这一刻，无比的放松，没有谁能阻挡我的任意。不再望着时钟，算计如何安排打点时光，没有任何羁绊和负担，自由自在或可夸张的说现在就是可让我任意胡为的绝好时刻。
自己的时间自己掌握，我就是指挥官，我说了就算！
点亮茶几上的台灯，漫不经心地拿起报纸，专注或是随意的浏览着，目光离开字里行间，刚刚阅读的内容马上就没了印象的痕迹。这脑筋，何时就成为了现在？不知记忆中丢弃了多少宝贵的往事，忘却了多少重要的事情？一丝丝的寒凉涌了上来。
谁没有少年的活泼，谁没有青春的意气风发？忙忙碌碌的中年，当爱情早已变为亲情，小家庭总是包含着无数个大家，公婆父母，兄妹姑嫂，忙碌中不能慢待了老人，不可轻视了亲人间的来往。关照同事朋友诸多的事物，当时的筋疲力尽，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幸福。那是有能力，那是有精力，那是好年华就该做的事。
想当初，说到这便有了羞涩，人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心里隐隐的泛起自豪，回忆总是有的，只是说服不了孩子们，他们正是奋勇当前的年龄，才不屑与老人的那点见识低头。
我也有过好记性，我也有过好体力，我也上过台，我也领过奖。但这都过去了，我实在不敢说当年。怕孩子们不屑的眼光：你那点老掉牙的故事，放在现在，实在不值一提。
心里想着：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几十个人在找东西，每次都是自己第一个发现，那个机灵劲，哪个师傅不夸啊？
那次，全科的人在做一道小学二年级的算术题，只有四道除法题，二十几个人争论不休，我肯定地说自己都对。在场的哪个都不是白给的，人人都比我有文化。最后卷子拿到学校，让二年级的老师判。我真得了一百分。其他人大部分都是五十分。哪个人不说我的记性好？曾有人说我是过目不忘，我虽不敢认同，但也是很自信的。
自信不是没有根据的。一次，会后，大家议论中国人口占世界总数的比例。几乎所有的人都说四分之一，我出口就说是三分之一。大家都认可了，我却突然感觉不对：因为我当时满脑子就是一句话，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问大家：我说错了，你们怎么不反驳？记得很多人都笑了：你的记性那么好，一有争议每次都是你说的对。我们都习惯了。我真的对自己的记性好自信。
年轻，真的好。却渐渐远离了我，昨天，准备买药，翻来覆去就找不到医保卡。最后急的满头大汗，结果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出现，真是瞪着眼睛也看不见。忧伤怎能不时时的提醒我：你老了。
我老了，眼睛花了，脑筋迟钝了，行动迟缓了，上公交车的时候提腿有些跟不上脑筋了；出门办事的时候怕找不到地方了，问一个人，还不放心。再问第二个人，不是不相信人家，是怕自己听不明白。
上楼的时候，只要孙子在身边，一定会搀着我的手臂。温暖中夹杂着哀叹：我真不想老。人的自信越来越减少，便有了自知之明。在孩子面前少说话，以免露丑，咱毕竟没有人家对事物的认识先进，况且接触社会少了，不明白的事更多了，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有意识的封闭自己，只怕讨人嫌。还有就是保住自己的那点自尊，如果总在孩子面前出丑，那将会被轻视的，老了难，应该懂得，应该接受。将自己的点点张扬也收起来，把自己的那点经验储存；其实，哎，本就没什么资本，还有什么可在人前炫耀的。
感觉自由总是和无所作为捆绑在一起，轻松得漫无目的，意味着没有追求。老了，还有什么能力追求，保养好身体似乎就是自己的生活。以后还不知如何，身体，自己说了不算，智力只能退化，谈什么前途，信念，愿望。苟且？还真是不甘。
不敢想象年轻，如果能回到抱着背着孙子那会有多好？那时候自己还是有用的，现在，孩子们几乎用不到自己了。每次来电话都是叮咛，怕老爸老妈有病，怕老爸老妈钱不够花。人活到这个年龄，不给儿女找麻烦就不错了。想象着以后，或许要驼背，或许会拐腿，耳背无齿，可怕的老态就在不远处招手。这时的心情真的很不美好；当所有的自信都渐行渐远，一个沉闷的心，扰的日月不宁。
人什么时候要靠鼓励振奋？从来也没想过的。就在昨天，儿子和他的表妹交谈，我静静地听着，不想去打扰他们，因为代沟这个词常提醒我别找烦恼。儿子的话让我突然之间打起了精神：“我妈妈参加自学考试对我影响可大了……”我惊讶，当年他上大学时还和我争执以为国家不承认我的学历，当时我很是生气，认为儿子小瞧了我。岁月让他成熟了，也可能他还记得母亲当时的愤怒。儿子的声音又传过来：“妈妈一直在写，因为她总认为失去的学习机会要补回来，所以从精神上寻找快乐。这是对生活的热爱。”我真的没想到，我以为自己的孩子还算优秀，他必定只顾欣赏自己。原来当妈的还有点资本让孩子不忘。
我想收起对岁月的忧伤，重新唤起对青春的渴望，在心里年轻，不用胭脂，不用衣饰。还是可以任意，换一种心情，高兴起来，谁会阻挡？我自有说话的权力。自己的老年自己主宰。但愿能延长自信，自理，活出来个精气神。老年不可怕，心老了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