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乐乐的女孩

早上十点在纳木措宾馆集合，去布达拉宫游览。当藏族导游念到余婷这个名字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急匆匆地赶来答应。她肩挎一个蓝白条纹的帆布包，一条低腰的浅灰休闲长裤，上衣是英伦风格的白短露脐装，她胸部高挺，抬手与弯腰时肚脐与平坦的腹部时隐时现。脚穿一双平底的浅粉细条纹布鞋，一顶深蓝的哈伦帽遮住了她的一头乱发。完全不像我们，一个个穿的不是牛仔裤防风衣就是一身野营装，她就像是去逛街或是去一些休闲娱乐场所，完全不像是在高原旅行。上车时她拿下帽子，一头浅色黄发像是高原黄土地上的一蓬衰草，又像是被鸡爪拨乱的草窝而早上未来及梳理，胡乱在脑后用皮筋束住，并且只束住了最末端的一小部分，其余的短发丝全顺着脸部长短不一乱糟糟地遮下来。低头时眼睛完全看不到，抬头才看到她脸部的轮廓。深陷的眼窝，小巧的鼻子，窄而尖的下巴。说不上很美，但轮廓分明，很有东南亚人的特色。最打人眼的还是她那一身雪白的肌肤，根本不敢让人相信她是一个身居亚热带的潮汕女孩，倒像是一个地道的俄罗斯姑娘。 她就是一个另类，根本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目光。或许她早已习惯旁人的猜测、诧异。我们坐了三天火车都没见这么一个人，忙问与她同居一室的齐薇，薇薇说她是昨晚一个人飞过来的。 进布达拉宫有三重门，需一级级地登上去，她的包一直提在手上，听她说里面装了一些水果、水和零食等。在进最后一道门时，她娇声娇气地求导游：尼玛，我提不动了，帮帮我。导游尼玛是一个黑瘦但精力充沛的藏族小伙，可能很少听见有人提这样的求助要求，虽有点不悦，还是尽职地接过她递过来的包，一边讲解一边把包背或提在手上，直到整个游程结束。 出布达拉宫的后门，有一家四口的藏族家庭坐在一条长凳上，太阳明晃晃地照在他们黑黝黝的脸上。我听见她对他们说，我可以给你们拍个照吗？两位老人忙回答：可以。两个孩子却“腾”地站起来扭头就走，旁边的一个女导游听见游客提要求，连忙搭腔：拍吧，没关系的。导游忙把两个小孩劝回去，她把他们一家留在了她的镜头里。 第二天去林芝地区，早上气温七八度左右，她光腿穿一条白色超短裤，招摇上车。她的装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们把所有衣服加上，还感觉寒气瑟瑟。尼玛看到她的打扮，小心地问：你不冷吗？再下车上洗手间时，看到她像变魔术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长裤。但上身依旧是一件纯白色无袖衫。高原的太阳辐射特别强，我们的装扮也准备得特别充足：太阳镜、遮阳帽、防晒霜。而她任由太阳将裸露在外的肌肤晒得发红，依旧不管不顾。在车上，她主动跟尼玛聊天，玩笑，并不时娇滴滴地要他给她取行李架上的包。 过茶马古道，经过一个村庄时，她给两个小孩一人五元钱，并逗弄他们给他们拍照，两个孩子笑容甜甜地摆各种姿势给她拍，并与她合影。 高原的景点很美，但一个景点相隔的距离也比较远，有时需坐一整天的车才能到达。车上的时光除了窗外的景致，就是车里人交谈的趣味与氛围了。 余婷的普通话不标准，常常将“人”读成“能”。“热”读成“乐”，比如我今天很“热”，她就会说我今天很“乐”。惹得众人捧腹，她还一本正经地读，乐乐的名字也由此而来。尼玛一字一句地教，她就态度诚恳地一个字一个字跟着他认真地读。旅途的时光漫长，一个有趣味的人有时就会消磨掉一车的寂寞与尴尬的相对。 她的着装依旧稀奇，但基本都是短上装，下装就是一条休闲长裤，以展示她修长的身段。一日她穿一件高领的短上衣，后背却是开阔的，只几根带子交叉系住，到腰部的地方却叉开。我不时用手拉她衣服的下摆，希望它们不要分得太开。薇薇却提醒我，这衣服就是这个样式。看来是我太老套，真的跟不上时代了。 从林芝地区返回拉萨的途中，因为边境管制，车一小时只能开四十公里，途中经常需要停车等候才能通行。在等候的当口，我跑去路边看那些神奇的石子堆砌的玛尼堆，回来时却看见她在路边跟藏族的小孩玩。她问他们你们多大了？为什么不读书？爸爸妈妈在做什么？这一下让我看到了她这个年龄与众不同的成熟感。原以为这些九零后的孩子只知道玩乐享受，只知道张扬自己的个性与感受，与世界隔着一段距离。现在看来很羞愧，与世界隔着距离的不是她而是我！ 游程要结束了，彼此熟悉后，大家都会从你的语言行事风格来猜测你的职业，有的人说是老师，有的人说是教授，而她却说她是夜场的领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