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拉满弓,射出了我的箭
2021-12-23叙事散文李立红
我已拉满弓,射出了我的箭7月4日,儿子上班了,远在南国。望着他渐行渐远,我忍住不舍,心里五味杂陈。静下来的时候,梳理着孩子从小到大的一幕一幕,独自浆洗着旧得发白的日子,为以后远离他的生活做一次清洁。这样的浆洗搅浑了看似平静的一池湖水,往事就……
我已拉满弓,射出了我的箭
7月4日,儿子上班了,远在南国。
望着他渐行渐远,我忍住不舍,心里五味杂陈。静下来的时候,梳理着孩子从小到大的一幕一幕,独自浆洗着旧得发白的日子,为以后远离他的生活做一次清洁。
这样的浆洗搅浑了看似平静的一池湖水,往事就像在潜流中游水的鱼,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跃出水面,顿时,让整个水池波光粼粼。在潜意识里,我一直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故事早就被淡忘了,其实,它只是悄悄藏在心底,大多数时候相安无事,一但遇到合适的机会,就会像雨后的小草,密密麻麻生长起来,不可遏制。
这样的情形曾出现在送他上大学之时,那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别离。
2012年9月,孩子以模拟考试以来最差的成绩考入一所华北的大学,自己选的专业,到学校安顿好了,把孩子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异乡,我们回家。回去的路上,我的泪水一直在淌,高兴、担心、难舍难离……很多滋味席卷而来,说不清,道不明。以至于回来后一个月内,千万别提孩子的事,否则又会泪流满面。
当时,孩子更多的想法可能是终于可以离开家,过自己独立的生活了,兴奋多于其他,只是做家长的不放心而已。还是张晓风说得好:世界啊,今天早晨,我,一个母亲,向你交出她可爱的小男孩,而你们将还我一个怎样的人呢?
虽然高考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但青春就是一个人生命的阔气时节,输得起,更挥霍得起,摔倒了,也爬得起来。他大学生活里的一些事,都是通过他不定期打电话,或者回家后,只言片语聊出来的,更多的是报喜不报忧。命运眷顾,一入大学,就遇到了一位科研型导员,把他偷偷自学的计算机编程技术,淋漓尽致地挖掘出来,开始走进机器人竞赛的历程,每天泡实验室,一发不可收拾,大一就荣获了院里科技创新大赛一等奖。以后,一个个省市获奖证书纷至沓来,并有了几项自己的专利。记得一次来电话,告诉我们在某个时间,要看一个电视台直播,有他们团队比赛。
当这些成绩被人知晓后,有同事夸奖我开通,让孩子早早接触计算机编程。我苦笑,哪里啊,我也是那个和其他母亲一样,逼着孩子死读书的母亲,曾经视玩游戏、学编程为洪水猛兽。为了让孩子安心学习,家里甚至很长时间里没有网络,没有电脑。但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换来孩子学业上的突飞猛进,反而把孩子逼进了网吧。因为上网吧,孩子没少挨打,不是怕他玩,而是怕学坏。
家长大多这样,对于我们不明白的事物,采取的唯一有效措施就是严格禁止,严防死守,因为我们弄不明白网络游戏以及编程为什么吸引孩子,更无法体会它们带给孩子的快乐。我也不例外,第一次发现他上网吧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但皮肉之苦并没有解决问题,只能让他玩得更隐蔽,更远离父母的监控与指导,和家长捉迷藏。
于是,我改变策略,家里买了电脑,接了网线,即使学业最紧张的时候,也允许他鼓捣一会游戏,不为别的,只为让他有个情绪发泄的出口,疏导优于围堵,但必须约法三章,并自觉遵守。当他用文曲星编一个小动画时,那兴奋劲一点不亚于获得大奖。
从来没有一种坚持会被辜负,没想到这些小爱好却成就了他的大学学习,并顺利找到喜欢的工作,丝毫没有毕业季,就业难的迹象。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可谁又知道哪些准备是有用的呢?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喜欢就好,只要他的喜欢不违法,不必考虑太多功利性的有用,就像读书一样,读点闲书,未必有用,但总会濡染自己的心性。
让人欣慰的是,大学四年,孩子没有虚度,除了计算机编程,他还有一个业余爱好,就是航模。高中时,就梦想当一名飞行员,可第一轮体检就被淘汰了,扼杀了天空翱翔的梦想,但现实中当不了飞行员,模拟世界可以。闲暇时,他在一个飞行网站进行模拟飞行,和许多生活中的飞行员打得火热,面对纷繁复杂的机器仪表,孩子能准确使用,在毕业前夕,要买一个无人机,怕家里不同意,还洋洋洒洒写了很长一篇申请报告,就像他搞比赛写论文一样,我没等看完,就同意资金支持了,就是用这架无人机,孩子在紧张进行毕业设计的间隙,不辞辛苦,早起晚归,花费两个月时间,航拍校园,制作了一个恢弘的毕业献礼片,点击过两万,为自己的大学母校留下了一个别样的青春纪念,好评如潮。
写着,写着,我就被那些美好的回忆淹没了,无可救药,和孩子相处的每一个点滴都那么真切、琐碎而悠长,让我爱这一路的涓涓细流。如果把和儿子一起走过的这些日子扎成一束花,那最芬芳的就是我记住的那些个瞬间,就连生气都化作了温馨的回忆。这束花会不间断地吹拂我心中那朵温柔,散落一地,到处都是他青春沸腾时动人的节奏,我用一纸宁静去解读花开到荼蘼的黄昏,掬一把思念,让以后的岁月如同他依然在身边一样,衣袖流香,无可替代。
所有的艰辛有一天都会因岁月的流逝,而被时光轻描淡写,唯一留下的闪光片段悬挂于岁月的眉间,我会小心妥帖地收藏这一路相伴的芬芳与暖意。我相信,所有的努力都不会被轻慢,就如同我相信,孩子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我们不能奉陪到底一样。
还是纪伯伦说得透彻:“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个世界,却非因你而来,他们在你身旁,却并不属于你。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却不是你的想法,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却不是他们的灵魂,因为她们的灵魂属于明天,属于你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你是弓,儿女是从你那里射出的箭。弓箭手望着未来之路上的箭靶,他用尽力气将你拉开,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远。”
我已用尽力气,拉满弓,将我的箭射出去,我愿意把一路擎着的火把和箭囊交给你,我的孩子!你继续一路前行,势如破竹,我则退回到过去,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翻找关于我们的回忆,远远地祝福你,祝你和自己想要的明天并驾齐驱,愿你想要的未来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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