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芳菲叫土豆花开
2021-12-23叙事散文紫筠紫筠
我素来不喜荤食,最喜欢吃的菜就是青椒土豆丝。外出吃饭,醋炝土豆丝是我的必选项目。朋友们常笑道,一桌子山珍海味,被你一道菜坠了身价!我回答说,这有什么不好呢,省了钱还又环保?!土豆也是我家的常备食材,储存多了,一到开春吃不掉就会鼓芽。生芽的土……
我素来不喜荤食,最喜欢吃的菜就是青椒土豆丝。外出吃饭,醋炝土豆丝是我的必选项目。朋友们常笑道,一桌子山珍海味,被你一道菜坠了身价!我回答说,这有什么不好呢,省了钱还又环保?!
土豆也是我家的常备食材,储存多了,一到开春吃不掉就会鼓芽。生芽的土豆只好扔掉,龙葵素的毒性不小。当然在农村,父亲会把它们作为种子,切成块埋到地里,一小块会长出一窝白生生的胖娃娃。但是,城里的空地都种上了牡丹,种上了蔷薇,还有樱花、垂丝海棠,以及不开花却高大的悬铃木、碧绿的灌木丛,哪里有土豆的立身之所呢?恰好,我家两株吊兰在去年冬天的奇寒中枯掉了,再没有返青的迹象,花盆足够大,母亲就顺手把生芽的土豆切成两半,一半埋入一个盆里。
自从母亲进城和我一起生活,在花盆里种菜已是寻常。每一朵枯萎的花,都会为母亲腾出回归田园的空间。于是遮阳棚下大大小小十几个花盆,今天被青菜占领了阵地,明天被辣椒侵入了领土,后天,后天就可能全军覆没了。土豆在原来属于吊兰的城堡里住下,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今春风调雨顺,即使风不调雨不顺,母亲也会给它们营造一个足够优良的小环境,土豆生出来就非同一般的粗壮,叶脉一个劲儿疯长。母亲怕它们长得过了,影响结果,时不时掐掉叶尖。
最先发现土豆惊异之处的是儿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生在城市,长在温室,看什么都新鲜无比。一天下班刚进门,儿子就大声喊我,爸爸,快来看,奶奶种的什么花,好漂亮!原来不经意间,土豆悄无声息地开花了。现在还只是一朵,粉白色的五个花瓣,托着一柱金黄色的花芯,在薄薄的暮色中飘着淡淡的香气,煞是好看,煞是好闻。围着这朵绽开的土豆花,还有五六个花蕾,不几天,也可能是明早的微风中,就要雍容怒放了。
很少有人没吃过土豆,就像很少有人知晓开在田野中的土豆花一样。曾经,我和土豆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不过已经逐渐丢失在远离的乡野中,也模糊了土豆开花的样子。仿佛暮霭中送别友人,起初还满怀感伤,随着身影渐渐隐去,那点惆怅也消散在风中,直至无痕。而这个傍晚,儿子一声惊叫,又把故人之情从暮色中拽到眼前,才发现消隐的只是表象,内核从未走出自己的心底,不觉一阵恍惚。
受我的影响,儿子也爱吃土豆丝。但是,他只见过圆滚滚的土豆块茎,从未见过土豆秧苗,更不晓得土豆会开花。他像我当年问他爷爷一样,抛出一个类似的问题:爸爸,土豆是土豆花结的果吗?
这个问题当然不会难倒我,但是紧接着的追问让我手足无措。他说,土豆花不结果,那开花干吗?你看,辣椒是辣椒花生的,黄瓜到老了头上还顶着小花朵?
当年父亲告诉我,土豆地上不开花,地里也不会结果的。我似懂非懂,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深究二者之间有着怎样的必然联系,纵然愧赧却不愿在孩子面前表现。智能手机一点,恍然大悟。原来土豆不开花照样有地下茎,但是没有芽眼,不能作为种子使用了。我想给儿子解释得尽量晓畅一些,告诉他不开花的土豆好比是公鸡,虽然也是鸡,却不能孵鸡苗。儿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拍着手欢叫,爸爸真棒!
我小的时候,父亲不甘心只是种植麦子,产量低不说,关键很难卖出去,没有闲钱购置生活必需品。便听从农技站一位亲戚的话,拿出一亩地种了土豆。休耕了一个冬天的土地,经过冬雪酥化、春风抚摸,显得格外松软,被父亲提早培成一道道土垄。一场春雨落下,父亲就把买来的土豆种子,按着芽眼切成块,一个土豆能分成四五份,和着无限希冀小心翼翼地埋入土垄。土豆芽拱出来了,鲜嫩嫩的;芽儿见风长,绿油油的……在立夏前后就开花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土豆开花,浅紫色、粉黄色、乳白色……简洁大方,文静淡雅。我就跑到垄沟里,嗅嗅这朵,闻闻那朵,有时看到蝴蝶飞来,又忙着追逐蝴蝶去了。那年的土豆收成特别好,看着堆成小山丘一样的土豆,父亲笑得前所未有的甜:能赶上两亩麦子啦!
麦子收完了,土豆也熟了。前几天,母亲把花盆里的土豆挖出来,一共十几个,长得很均匀,但不是很大。儿子却吃得很香,一盘土豆丝没打楞就消灭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告诉我,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土豆,被奶奶种到花盆里,开着黄黄白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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