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的码头
2021-12-23叙事散文范廷伟
从祖国浩如烟海的诗词歌赋中,从历代文人不胜枚举的美文佳作中,我们丝毫不难发现,人们对于故乡物像和人事总是有着缱绻的情思,真挚的情感,温婉的情愫,优美的情怀,尤其对于远离故土在外打拼的游子来说,故乡,始终是烙印在他们记忆里的一个符号,是隐藏在……
从祖国浩如烟海的诗词歌赋中,从历代文人不胜枚举的美文佳作中,我们丝毫不难发现,人们对于故乡物像和人事总是有着缱绻的情思,真挚的情感,温婉的情愫,优美的情怀,尤其对于远离故土在外打拼的游子来说,故乡,始终是烙印在他们记忆里的一个符号,是隐藏在他们心底中的一种柔软,是镌刻在灵魂间的一片温馨。记住乡愁,做一名故乡的忠实守望者,我以为这是一个作家的良心使然,更是一份责任使然。
同样的,我对我的故乡——邹平县码头镇,也是充满了一种难以割舍的绵绵情思。码头镇,属于黄河下游的冲积平原,这里沙质土壤,沃野平畴,粮丰林茂,物产丰富,也是民风淳朴,人文荟萃,地处于邹平县最偏远的西北部地带,却是一处至今仍然没有任何工业污染的桃源仙境。在这片既生长各种庄稼,也生长许多民间传说的高天厚土上,铭刻着我最真、最纯的童年记忆,少年情怀,青春梦想。时隔多年了,我虽然工作在县城,梦境里却常归航在故乡的码头,那里的,即便是一株摇曳的无名小草,一朵盛开的路边野花,一条蜿蜒而来的乡间小路,一棵蓬勃生长的钻天白杨,一条缓缓流淌的清澈河流,都承载着我日想夜盼、思乡念故的赤子情怀。那时贫穷落后的码头镇,就一直喂养着我,教我蹒跚学步,帮我学习文化,让我一次次插上了高高放飞理想的翅膀。俗话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怎敢忘记您呢?亲亲的码头。
耳濡目染,口耳相传,我了解了码头镇根植千年的人文底蕴,牢记了码头镇淳朴笃厚的乡土风情,让我对这片古老的土地产生了由衷的敬意和赞叹。这里天子墓、皇亲庄、崔子城、青龙街、护驾坡、绣江河、慧真寺、延安圣井、黄河梯子坝等,绵绵瓜瓞,千年因袭,继往开来,文脉相承,是呵,九曲黄河天上来,还记得在码头镇拐了一个弯;五千年的华夏文明也曾记得在码头镇留下了一个缩影。这里的一个个传说,含英咀华;一处处古迹,古韵犹存;一座座村庄,传承着无数个迷人的故事,令观光于码头镇的各地游人们,无不对这片文脉昌明的土地心生憧憬、珍存崇敬。从小就生活在这片蜂飞蝶舞,惠风和畅的大地上,我对她有着太深太多的感情,她的每一处角落,她的每一片庄稼,每一个村庄,每一处风景都令我魂牵梦萦。故乡是草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我怎敢忘记您呢?亲亲的码头。
膏腴沃壤的故土大地,是码头镇宽广而又细密的血肉,无数的仁人志士则是这片古老土地的筋骨所在,单不说“维彼淑援兮,延牧厥马。邂逅齐垩兮,纳庸于野”的无盐女钟离春,先是牧马于码头镇境内,后来辅佐齐宣公治国安邦,也不说崔子城内的齐国名相崔杼文韬武略,还不说从李码村走出去的清朝中期的著名将领李化龙攻关破卡,战功卓著,平息叛乱,屡建奇功;李码村的李炳炎、李炳耀兄弟俩,均为当地乡学大儒,李炳炎宣传新学,开启民智,从事教育五十余年,成绩卓著,齐人共仰;李炳耀年老家居,面对日本人的诱惑与恐吓,他大义凛然地说:“虽刀锯斧钺加于颈,也不能忘记我是一个中国人”,遂到复兴中学义务教学,以明心志;平民教育家曹得敏、时济云,自费在码头创办复兴中学,为抗战前线输送了大批人才;码头籍著名教育家、文学家李广田在李公朴、闻一多先生先后遇害后,毅然投入到了民主革命运动的洪流中。这些都是我生命中最最珍贵的养分,我怎敢忘记您呢?亲亲的码头。
诗人说,“此心安处是吾乡”。只有故乡才是安抚我们的灵魂、妥帖我们心灵的一方净土,就像安泰只有从大地母亲的身上,才能汲取到无尽的力量一样,我们每个人的力量,也都是来自于心灵深处那处唯一的故乡。每逢听到那带着土腥味浓的方言土语,听那含着糖分的一声声招呼,还有看到那布满阳光的满面笑容,那透着真诚的清纯目光,我的心简直都美醉了、融化了。时至今日,经过华夏文明熏陶与浸润的码头镇,已不单是一个简单的地理符号,而已锻造成一块响当当的“文化品牌”,勤劳朴实的码头人,走遍长城内外,跨越大江南北,都以诚实守信,厚笃待人而闻名于世,广交良友;天然真纯,味美甘香的码头镇邵家圆铃枣、大寨有机白莲藕、前安顶呱呱甜瓜、于店西瓜、赵奉牛肉、李坡韭菜、李家黄瓜等等,走上城市街头,走入农贸市场,走进商场超市,成为老百姓眼中的抢手货。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总是引以为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我怎敢忘记您呢?亲亲的码头。
因了故乡地理位置的偏僻与闭塞,昔日的码头镇被人们调侃为邹平县的“西伯利亚”,成为了落后与贫穷的代名词。码头镇所辖黄河滩区的八个村庄,经常被汹涌而至的河水冲毁、浸泡,木头、水瓮、家俱漂浮在水面上,有道是安土重迁,故土难离,为了保证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领导干部深入村庄,艰难动员,将这些村庄整体搬迁到大堤以外。经过四十年来的建设,这些村庄已经变得街道整齐,树绿花鲜;还有地处偏远的冯王村号称“孤岛”,因为历史上的原因,建村六十年来一直未通公路,群众出行特别困难。在党委、政府的大力协调和帮助下,已经打通最后“一公里”。乡路上鲜花碧树,枝叶间鸟鸣啁啾,在这些平凡的村落中,我感受到了故乡百姓身居安乐地,身在幸福中。父母经常告诉我,兔子满山跑,早晚回老窝。我一直为故乡翻天覆地的喜人变化感到欣慰,如此这般说来,我怎敢忘记您呢?亲亲的码头。
随便漫步于哪个村庄的街头巷尾,我都感到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那样地让我迷恋,所以,每一次回到我的故乡码头镇,我都要转一转,看一看,去捕捉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去寻找一份份久违了的记忆。试想你如果转一转,看一看,房前屋后的那些蜀葵、锦葵、步步高、大丽花、凌霄花、月季花、木槿花、百日红等等,围拢着洁净靓丽的村庄,簇拥着幸福满足的人家,你是否真的像是作家史铁生在《务虚笔记》中所写的那样:“树叶柔和爽朗地呼吸,诗人一路吹着口哨回家,一路踢着石子妙想联翩,感到夕阳和晚风自古多情,自己现在和将来都是个幸福的人。”正因如此,虽然欣赏过异国风情,游历过名山大川,可是,我总是觉得他乡山再青,水再碧,人再秀,花再艳,也难移走我对故乡的一片深情。嵌入到骨髓的故乡事,流淌在血液里的故乡情,让我的灵魂与故乡融为了一体。我怎敢忘记您呢?亲亲的码头。
在“广田故里,生态码头”文学采风活动的车上,以写梁邹平原风土人情而享誉全国的散文作家李登建先生意味深长地告诉我:“廷伟,一定要记住这句话,故乡,是一个作家永远的根。”在故乡码头镇,听到乡亲们类似真挚朴实而又热情似火一样灼人的话语时,便觉得鼻腔一阵酸楚。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哪怕年再久,山再高,水再遥,也冲不淡、隔不断故乡对我们的一片情。我亲亲的故乡,亲亲的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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