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十五里图

下午许，打了一盘竞技游戏，已然急切的隐向早春的田地里。南国的早春，一直以来就没有未融的冰雪。迟点的豌豆，在旱地里呈现一簇簇新绿，比起应时的胖豆尖，显得干蒿无力，娇弱的像一株株娉婷的少女。同样是晚秋种下的蚕胡豆，由于骨子里来自胡族北方的血统，季节的晚点，寒与渴并未让她们娇系。虽亦只有一掐深长，却显得深菁椭宥，丰腴有度，活像一尊尊体态婀娜的姑娘，给人以无比丰满的遐想。进而走进沙石堡，堡旁的空地依循着刀耕火种的原始惯例，遗下几团玉米杆被焚的痕迹。并不凄寂，取而代之的是莺草花满团的早在寒风中就已孤芳的散放。看去像星星一般。配之以密绿的小叶，匝匝依依，好不紧凑。下堡后，远处半米宽许的平板石桥傍着一散溪竹，依旧苍绿。兀迎来回家取斫柴垛的老罗婶，臃肿的大盆脸被冬九的寒殇得稍显青紫。虽已旧宅新安，但作为过去同生产队的比邻，还是我先礼贤呼喊深埋的她。以后便是承情寒暄笑颜一番。话匣已被打开，罗婶道起了前日立春后的倒寒。又牢骚早已被外抱的外子的儿子，言语中尽数他不愿在她家打顽，嫌无聊的散。用那小子的一句话就是：不在你家玩，你家不热闹。少子天真，我也只好宽言罗婶几句，只道小儿实憨。再三作别罗婶的邀款，又束手促步上弦。也许是婶的盛情感染，在暖阳的照应下，显得脚暖，疾行中春意满满。柏油路旁的一亩亩田畦，满眼尽是油菜。菜籽叶的背面仿佛冰藏着冬日以来的银霜，意稍粉白。迎阳的正面却是一片菁的深色，载着盈盈的春意，亦渲染着一丝溜过的青寒。不着痕迹的，以穿过无数块田。险打弧度的老石拱盘于不甚宽的河沿上，墨绿的水中映出了一方方拱石上的枯茅与苔藓。放眼望去，似看尽方石上承载的渡客，每一方都铭刻一段过往。丝茅与青苔便是石拱岁月的装潢。往日满座的茶驿已是虚席大半，原来三五去了河边。嘈嘈嚷嚷不知是在赶春，还是赶渔？反正河像镜一样花缘，终的不宽。虎蹲于路边的獒裔雄子，还带着半截以浑力佻脱的青铁铸就的断链。默默凝神，不喧不掩，并没有把我伟岸的身影收入视线。似已看破世间，己心淡然。蓦一眨眼，仍旧肃然，仿佛正业觑着心火中亘古的祖先：在喜马拉雅山的断岗上，正上演着一幕獒王与群狼的溺战。余亦默默的忱祝，也许舍弃只懂圈尊的旧主，浪迹三方才是獒子的最终归宿。一声：明子何往？把我的思绪掖回了现实。我只是肃然，依旧束手向前。通弋邻村的潜规如是：异乡之客，可以赏景，切勿定足窥观；可以沉默肃然，切莫胡乱揖圆。果然，年逾七旬但并未华发的老大娘浑了浑老花眼，依清我的颜面，回身呓语般呢喃：不是明明呀！？路过一片网覆的砂红闲田。小鹅仔鹅黄着、宥拗着滚肥的身躯，引得柴雉阵阵跑眠。看！还是那片方塘！嘘！小声点，别把老螭龙的吐纳打断。来日还得靠螭龙王登上转轮座的玉光宝石绰转。不然天地间哪来和谐的玉阳之光，生命方得苏然。有人说螭龙无角。今愚人在此明证：螭龙茸角其实硕巨之，不加冠，只逍竹簪戴发。是的，首显其华，印证了螭乃南海离火真圣龙王一族，转轮王菩萨果位非螭定莫属。躬之为离明圣真王佛是也。方塘清寒，却止不住老农夫的织编。一个乡间再普通不过的竹篓业已成半。娴熟技艺，一撇一掀，无不是拨弄着智慧的弦。反正我是不会，自小只会团几个泥顽顽。一片半涸的鱼塘里，三两白鹭只是悠哉的在泥淌里足沾，淤泥中亦能呷咸。山腰里，荫掉半层山坳的青柏，杂着薪黄的几许异木，顶端贮着一群贞静的鹭娘，默许着背对着眼前的一切。春晖告诉她们，阴历的三月已经不远，待得天暖鱼满，即将迎来一场狂欢的盛宴。池旁的竹墙草庐，想是农家供渔钓商的席间，只是未得应季，甚是惨淡。庐后的大白鹅曲项向天，尧舜的仁德韶音想是律从此贤。勿疑，白鹅的大红顶箴言：玉王大势至菩萨凡间性览。是的，一草一木，一生灵众，皆有来头，盘古明祖之圣的子子孙孙绵衍，燃灯古佛早已明言，众生皆可成佛，何惧无阑。看看到了村子的尽头，我面临着两难，一是再绕行六七里回檐，罢了。诗意将终，想岔着一条新道上山，误以为可以回圆。待观得不知缘何被修出一条泥道的山面，才急着不想消匿于这片邱蜒林苑。兀调过头来，上山容易下山难。向前斜趋着，活像一个纸片上的印现。轻了，生怕飘出画览，重了，唯恐把纸戳穿。压着一口气，总算下了山，姑嫂婆姨正领孩子在村公所的篮球场上打顽。上过一趟山，背上已然隐出毛毛汗，只是一阵阵热寒交替。梭过一片永久性自保农田的无公害大棚前，一片心安。索性在岗上休息小片。兀是：坐爱依傍青山晚，信手夕阳孤枕眠。就在道旁，车轿来往嚣喧。只是闭目养闲，只逍盹儿足一支烟，已然飨安。说罢，继续向前，下坡后归程还有一大段。久未锻炼，意稍绵，沉重的灵魂不肯拖着轻躯向前。只好噙着气劲，找出参军时的力延，狠劲归辕。不觉中，行至我村巷间，懵懂撞向有祭的山神石度牌前。狗儿撒欢愤喊，欲待上前，早已被身后的哑巴大叔伊唔着斥散。哑巴大叔是享有盛名的屠猪利手，然而心地却是赤诚的善。久未捂热的心，亦稍有暖感。哈哈！狂走一番，家院近在眼前，倦鸟方归，喜不自言。冷面杀手罗老三，自从经历过传销后，便与不睦的堂弟家康衅贤，如今正语的欢。暮色已沉，脚步稍显。一步一沉，沉中印现，涌不尽的离业之火，带起春意一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