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子树随想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9:43 编辑 <br /><br />

这是一个与枣子无关，枣树无关的话题。

生活中，我们在对事物未接触之前，大都习惯以其名字的表意来断章取义、囊括全部、产生初像。然无论是浅浅的接触还是深层的感悟后无非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断定：名副其实和名不副实。以枣子树命名的上海枣子树餐馆，是一个素食饭馆的名字，位于上海静安区奉贤路258号(美琪戏院旁)，是枣子树的上海江宁分店。枣子树餐馆非名副其实，而是名不副实，它的“不符”，大大超出了一般人们的想象，以精美诱人色味香气俱全，食后回味不断醉倒迷人的素食自始至终贯穿品尝的全过程，更主要的是其馆有一个其他餐馆从不会有的规定：只要餐桌有剩余饭菜，老板便和员工一起吃掉，从不会将其倒进垃圾桶。这一不成文的规定，不仅让每一位走进餐馆的人渐次养成不浪费一粒粮食的好习惯，还潜移默化的令人们养成尊重劳动，敬畏苍天，感恩大地的道德理念。故而，不仅立稳了足，还渐次绽放成大上海最繁华街巷饭馆中一朵奇特惊艳的奇葩。
与枣子树邂逅7年多的时间如流水而逝。去年初秋，我和一帮老同学海吃乱喝胡说八道后起身，微醉的回视了一桌似被强盗瓜分，依然足以喂饱诸多人肚子的剩餐，潇洒的离开了饭馆。其他的人都坐车回家了，我因距家较近，便一人散漫地沿着人行道缓缓而行。马路上人迹渐少，车辆稀疏。距家的路很短，几分钟即到，我不知为何，却很想一个人在马路旁溜达。
走着走着，我顿生质疑：“我来自哪里，要到哪里去？”很清楚，我来自西北陇右偏远的一个小山村，我是被金黄的玉米，血红的高粱，滚圆的洋芋渐次喂大。忽而，一个影子如蝴蝶翩翩而舞，萦绕我的眼前，谁呢？我摘下眼镜，用卫生纸擦擦浮在镜片上的微尘，再次戴在眼上，这只忽隐忽现的蝴蝶依然如此，这只轻飘荡舞的蝴蝶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如今还独自坚守在破旧土屋的七旬白发步履蹒跚的老人，我的老母亲。她一贯的习俗如忽隐忽现的这只蝴蝶荡舞：在每次吃完饭后，还一如既往的伸出长长的舌头，将粘在碗中的汤汁、饭粒一次次的舔舐干净后才会心安的放到桌上；涮洗锅碗瓢盆时依然不用如今高科技产品（洗洁精），致使抹布时常油腻腻的，我们多次的劝说都不能令她老人家改掉旧习，她不为别的，就为珍惜那一点点沉在污水里的饭渣米粒，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粮食，足以让一个家畜美食一顿；吃饭时，只要掉下一个馍渣，一点饭片，一颗米粒，她都会感觉敏锐动作麻利的拾起，看看，没沾上土尘时，就丢在自己的嘴里，如有，会把自己还剩没几颗牙齿的嘴鼓得圆圆的，噗噗两下，丢在嘴里。一粒在田间成熟的粮食，母亲都不让其轻易地“逃走”（麦收后，还要拾麦穗，捡麦粒），更何况到嘴边的熟食······
我打17岁远离老家到一所乡村师范读书，21岁折回一点路途后，就定居在距家40余里的小城里，再也没有走远走近。这座不算繁华也算热闹的小城，也许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憩息之地，也许是旅途中暂时歇息的港湾，明天会在哪里？如今的我不像年轻时那样焦躁不安了，过好每一天至关重要。在这里，我渐次学会了装阔卖弄、虚伪卑鄙，抖掉泥土洗掉土味挺直腰板强颜欢笑的尽量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准城里人，衣袋里装着中低档次分明的两种香烟，逢人说人话，遇鬼聊鬼语，不知根底的朋友问自己哪里人，就会大言不惭的说：“城里人”，老家呢，眼睛不眨，“郭嘉”，连生己养己的村子名字都不敢说出，原因是老家的名字太土了，太俗了，窑坡坪这一名字很会让人想起“妖婆”一词，故而避开······人把最真实的一面都深深地隐藏了，骨子里曾经那些来自老家的东西全部被虚伪深深掩埋，生怕偶尔被风吹出土，凸显，被人瞧见了让其笑话。生活不是装腔作势的，生活也没叫一个人这么吃力的生存，到底是谁的过错呢？
人如果为别人所活，我不知是否值得。但我深感为别人所活，是很累的，也是很惊险的。一个人如何实实在在的生活，骨子里的东西才会清明？活出本性，活出真实的自我，活的踏实呢？······
我在今夜微凉带爽的初秋之夜，独自散漫在点亮灯盏的小城街上，很自然的想起了7年前在上海枣子树餐馆的一顿免费的晚餐，以及时常身着朴素脚踏布鞋的年轻男老板，他在我们吃饭前讲了自己贫寒的身世以及起初时常吃掉被服务员掉的剩饭故事，默声教育餐馆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和进餐客人。故而，这家餐馆最终成为如今大上海静安区最受人们欢迎的餐馆，也成为最节省没有浪费的餐馆。只要你是一个正常的人，你难道会吃剩饭餐，让一个餐馆的老板帮你吃完吗？只要进枣子树餐馆饮食的客人，谁都会被老板这一惊人的举动所打动，总会起初点上少许饭菜，吃完后再次点，直至吃饱不剩为止。
枣子树餐馆，你和你的主人永远会站在东方明珠的照耀下，成为大上海最繁华街巷中饭馆中一朵奇特惊艳常开不败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