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廖书记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7:52 编辑 <br /><br />　　一
廖书记是谁？
　　我没见过他本人，也从未听他提起，只是隐隐约约记得，有次黎杰老师在散文群里说：祝贺嘉陵廖书记文章上《西南商报》的事。
　　我自然高兴。因为我们同处一个家长群。并且他还是我孩子班上的“家长委员会”代表。孩子异地求学，牵肠挂肚，忍不住在家长群里，唠唠叨叨。看他在群里说话，很有涵养，很有文化的样子。
　　后来，得知他也是个“文艺青年”，自然比别人“亲近”了几分。一个镇党委书记，还有闲情逸致码字，该不是附弄风雅，抑或也是写点“官样”文章？
　　好奇使然，索看文章。读文识人，是我的交友之法。
　　他非常大方，发来两篇见报新作。一篇爱情感悟，一篇同窗忆旧。名字有些淡忘了，但心花笔蕊，沾满脉脉温情，馨香而从容，给我印象特深。娟秀的文笔，满纸的灵气，这让追求“有思想，有文气”的我，领会到了“人间烟火”的妙趣，真有点莫名惊喜了！
　　以孩为媒，以文为介。从教育到作文，从作文到读书，从读书到做人，三言两语的，慢慢熟习起来。
　　转眼到了十月份。
　　有天，“廖书记”在散文群里冒泡：我要订杂志，求推荐？
　　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忙不迭地地，我把文友送给我的杂志又顺水推舟，推了出去。
　　你选两样，我给你订起？
　　这怎么行呢？
　　君子之交淡如水！交情还没到这个份上，我心里说。
　　以权谋私，行贿受贿？我可不能害人。
　　反正我要订很多的，你就选两种吧？
　　看我有些犹犹豫豫。他打趣道：这叫“以权谋‘思’”！配以可爱的调皮表情，就把“有书就是娘”的我给“收买”了！
　　后来，发现朋友已帮我订了那两种杂志。赶紧把情况向他作了说明。心想，这个人情账，总算了结。
　　得知情况，他电话联系邮局工作人员给调换了。
　　“落实好了”他说。
　　“书记语言”，忍不住笑。
　　二


冬去春来。
　　散文学会组织会员去廖书记的镇上采风。
　　想去有又怕去。
　　想去，是想见识这个古老的民俗文化“蛴蟆节”活动盛况；怕去，是怕写这个活动的征文。
　　我把这事告诉了他。他热情邀请我和先生去他镇上做客。
　　同时开玩笑说：见面不敢拥抱了哈！我在镇上等你们，不见不散！依旧是调皮的表情。
　　情不自禁地，我又把他和平常看到的那些大腹便便，满脑肥肠的乡镇书记，联系起来。说不定，他也是这样的模样！群里他的头像是风景，空间也进不去，肯定是这样的人，我想。
　　终于去了他的乡镇。因为走错路，只好电话联系。根据声音判断，三十几岁的样子。
　　一到车水马龙的镇上，我们就紧跟会长身后，廖书记电话说，出来接我们。
　　只见一个身材匀称，留平头，戴眼镜的青年，和会长握手，他们边走边说。
　　那青年不时回头张望。
　　这恐怕是书记派出的人吧？他在哪里呢？想起在半路人，错把一瘦高个儿穿迷彩服的帅哥当作廖书记的尴尬情景，我再也不敢贸然打招呼。
　　小镇上人山人海，秩序井然。我和朋友走在街上，东瞧西望，沿街民房高度统一，商家招牌古色古香，典雅大方，居民小楼，刻有漂亮的文字，虽地处偏僻，人文气息却很浓郁。逛累了，我们到廖书记办公室休息，依旧没有见着庐山真面目。
　　先生指着书记牌说：这个人，就是廖书记。哦？这就是廖书记，刚才那个和会长说话的眼镜先生？阳光，敞亮，英俊，啧啧啧，还有这样的书记，少见！
　　男同志吃烟吹牛，我们几个女同胞，就到他的小卧室兼客厅休息。
　　书架上的书真多，政治的，经济的，哲学的，经典文学作品居多。我顺手拿过一本蒋勋的《说唐诗》，看了起来。直到天色已晚，参加送蜞蟆灯活动开始，我也没见着廖书记人影。
　　我一直觉得，活动早就安排好了，还用得着书记亲自上镇指手画脚？也太不信任自己的下属了！
　　几天过去了，我们又聊了几句话。
　　他说：那天忙，没照顾好你们，请原谅。
　　仍不忘开玩笑：你怎么不说话呢？我回头看你，你目光老是躲躲闪闪。
　　我总不能主动跟一个男人打招呼吧！矜持嘛，还是要有的，心里嘀咕。
　　“哪里在躲闪哟，我在看廖书记在哪儿呢？再说，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年轻，那么帅，让我不敢相认了！”我老老实实回答。
　　“ 平时挺活波，顽皮的一个人，也焖起不开腔了，哈哈哈！”
　　然后就谈征文的事。作为东道主，他该写一个吧？
　　隔了一天，他发了篇《不要意思的蛴蟆节》给我看，写得清浅流畅，言语生动有趣，主题鲜明，对小镇的热爱，溢于言表。
　　受他的启发，我写了一个开头，就无法继续了！给他看，他连说好！
　　慢慢写，不要急！他鼓励。
　　终于，断断续续，完成作业，看到他大大的表扬，就往论坛一贴，居然还得了稿酬，他比我还高兴。
　　三


楼下的蔷薇花，一朵朵的开了，粉红的，雪白的，错落有致，煞是好看，我把拍的蔷薇花片发给朋友们欣赏，自然也发给他看，然后说，我想以《四月蔷薇》为题写篇作文，和坛友简枫应和。
　　没想到，我还没动笔，他就在旅途中，写了一篇《四月蔷薇静静开》给我看。
　　他写了我们清如水的友谊，因为有所顾忌朋友的感受，没放开写，他说。
　　可以发么？他问。
　　可以。我回。在这个信任匮乏的年代，纯真有什么可怕的！让那个说男女之间没有友谊的人怄气去吧！
　　在文友的诗词唱合中，他写得不是最好，但最朴实，那感觉就像我的一个亲弟弟般可爱。 哪有一些“父母官”的威风凛凛，盛气凌人？
　　于是我就格外多了一个“心眼”，想看看作为镇党委书记的他，是怎样一个“德行”？我想读者也是跟我一样“变态”吧？
　　这是那次蛴蟆节活动后，他写的一个感想。
　　“……晚间在食堂吃饭，街上一个居民跑来找我，要我处理没卖完的蛴蟆灯。他说，是你们政府发动我们做的，卖不完那就得回收。事实上，蛴蟆节的当晚，就有一个老百姓拉着几乎累得快倒下的我说:书记你看看剩下的蛴蟆灯怎么办？我还真跑去看了。那些没卖掉的蛴蟆灯，做工及其简单，粗躁，一张白纸糊到底，像饿倒的病人，焉答答的蜷缩在一边。
　　第二天,再去看另外没卖出的蛴蟆灯，居然发现很多灯都是用塑料袋罩着的，那些塑料已经破烂，斗大的窟窿。这样的“创新”还是第一次发现，可惜，它丑陋的样子没赢得市场认可！
　　是的，我是发动老百姓参与这次活动的。三年来，我很想有些作为，对得起这个位置，对得起我美好的青春。所以我不会不敢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何况将是盛况空前的蛴蟆节？
　　我是极力发动老百姓参与。我在干部会让讲，哪怕群众只挣一块钱，都是观念的一次重大改变，总比天天到办公室等靠要好的多！
　　……方便面开始涨价了，水饺五个开始十块了，锅盔一套居然八元！那时的我，确实无暇顾及这一恶性变化。只是我隐约的感到，让老百姓参与是对了的，如果一个来客平均消费二十元，这一个节日，至少为三会的老百姓口袋里装进100万！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第二天，镇长兴冲冲跑来告诉我，街上好多商店都卖空了。有一家店，烧开水都搞不赢。卖锅盔的，还没熟，就被人拿去了，卖凉粉的，把锅刮了又刮……
　　我以为老百姓会感谢我，至少，看到赚钱的份上，不会为难我。
　　只是没有想到，蛴蟆灯出了问题！这里的人观念和大山一样保守。我开会提出让村干部带头制作200至300个蛴蟆灯，带头参与市场买卖，马上就有人说起风凉话：哪个买那个哦！我把眼一横，试都没试就晓得一定行还是不行？几万人，三四千灯笼销不完？苦口婆心，老话重提，我便给他们讲上帝和农夫的故事，种麦子怕下雨，种棉花怕虫子，最终的结局自然是一事无成！怕他们不参与，说了一句至今让我后悔不已的话：实在卖不完，我给你收了，让市场和计划结合起来。本意，是想给他们壮胆，后患，却是无穷无尽！
　　听说要回收，一个村三个干部弄来600。有个村干脆让老百姓用塑料袋代替纸，一天就做了600。有人为节约成本，原本一个灯用一根的蜡烛，干脆裁剪成三节……还有人到处去给百姓说，政府要回收，大家赶紧做，越多越好。……
　　当天，5万多蛴蟆灯点亮了三会的夜空！
　　我问找我回收的老百姓，我说他们怎么把灯卖了出去？想过没有？当他们赚了钱的时候，给哪个分了一杯羮？况且，我何尝给你讲过我要回收你的？仿佛在耍赖了。心里真的很痛。政府，到底再图个什么？深刻反思，我似乎是真的错了！错就错在，市场不彻底！一时愤怒，今晚为极小的事，还得罪平常关系极好的两个人！想想，有些得不偿失，可是，能怪谁呢？谁叫你平常没有把群众的观念转变过来？……”
　　活动前后竟有这些幕后“花絮”！
　　想起那天摩肩接踵的游客，想起那天忙得不亦乐乎的商家，想起那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廖书记，看完这段小记，我竟一时无语！
　　高兴。难过。百感交集！
　　听惯了那些负面消息，见证了这次活动过程，我才真正理解了一个文人官员的处境！自此，在我心里，又多了一个正真的朋友！
　　四


偶尔聊天，他不是开车出发上班，就是在下乡的路上，或者在农户田间地头。
　　儿子分数没起色，他也骂人；骂了，又心疼不已。
　　无论多忙多累，晚上，都和妻子轮流接孩子回家。
　　很多时候，他都起得特早，忙着给儿子做早餐。
　　爱妻儿，爱朋友，爱工作，想方设法为老百姓办点实事。这就是我身边的这个廖书记！
　　近段时间，他又忙于“脱贫”监督工作。
　　“我一定要把你推荐的书，好好看完，争取学有所获！”他留言说。
　　每每看到，那些把大把大把时间浪掷在牌桌上的人时，我就想起他来，我“处心积虑”地寻找这个廖书记，不就是我身边很多朴实、善良，热爱生活，热爱读书的一个寻常男儿么？
　　此时此刻，暮色四合，也许他正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家的路上，作为他的文友，我想抄录一首《蔷薇》给他：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石家锦障依然在，闲倚狂风夜不收。

因为，他花属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