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的孩子有琴弹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49 编辑 <br /><br /> 让自己的孩子有琴弹
文／柴玉平
让儿子学钢琴是先生提出来的。
儿子第一次去学琴也是先生陪同的。
回来时，小家伙挥舞着双手雀儿般叽喳：“老师说我很适合弹琴，老师夸我的手指好长！”先生搓着他那粗糙的大手脸涨得通红嗓门透亮：“是，老师说咱儿子是学琴的好材料！”看着爷俩这兴奋劲，我不禁笑出声来，随便弄个特长学学值得如此激动吗？
接下来的无数个日子里，都是先生用自行车载着儿子往返在学琴的路上。东北的腊月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冷风刺骨，但不论天气多么恶劣爷俩总是坚持出行，从未间断。
渐渐的，家里由简单的咿咿呀呀变成了琴声飞扬。
在儿子学琴一年多后，家里的电子琴突然出现了故障，怎么都弹不出声响。送到琴行维修，又原样拿了回来。人家说没了维修的价值。——是啊，这琴还是同事小时候买的，淘汰了送给我们，真是用了好些年了。儿子嚷嚷着要买新的电子琴。我咬咬牙：“干脆买架电钢琴！”先生搓着手，若有所思，却没有说话。
晚饭后，先生主动开口：“我合计着给儿子直接买钢琴。”儿子听后，拍着手跳起来：“太好了，买钢琴太好了！”“啊？钢琴！那得好几万！”我瞠目结舌。平日里，先生性情柔和，遇事总爱征求我的意见，但这次他的目光却格外坚定。
几番争执后，先生依然坚持。最终便顺了先生的意，一个庞然大物从几百里外的城市运回家里。
钢琴抬上楼的当天，先生叮嘱我多炒几个菜，说把帮抬琴的同事和要好的同学都叫来喝上几杯，让他们也享受一下一边喝酒一边听琴的待遇。
那晚，先生喝了许多的酒，不断地让儿子弹琴，一边听一边笑：“咋样？咱家也有钢琴了！咱儿子也能弹上钢琴了！哈哈哈！”同事们都说他喝多了，不许他再喝。先生却踉跄着站起来：“我没喝多，你们看，我还能讲故事呢！”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先生竟真的讲了起来。
先生说，故事发生在1995年的秋天。一个农村男孩儿通过自己的努力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一所师范学校。
一节音乐课，男孩儿去得早，教室里除了他便是那架显眼的钢琴。曾经只在别人家黑白电视机里见过的东西，今日竟摆在眼前。他无比好奇悄悄走了过去，情不自禁地按了起来。虽然弹得不成曲调，但那清脆的声音足使他陶醉。
“谁？谁让你随便弹琴的？弄坏了你陪得起吗？”音乐老师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厉声训斥，其他同学闻声也围了过来。
男孩儿慌忙抽回手，像一个等待审查的犯人，低头盯着自己破旧的黄胶鞋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玩得多欢实啊？喜欢是吧？喜欢回家让你爸给买一个！”
面对着几十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那一刻男孩儿简直无地自容。为了赚几十块钱，他的胆小的父亲曾颤抖着独自掩埋冻死的酒鬼。这样的家境，父亲拿什么给他买琴？
男孩儿当时真想放声地大哭，但却没有一滴泪流下来。因为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反复地对他说“等着吧，我一定会买琴给自己的孩子弹！”
故事讲到这，先生再次瞟了瞟坐在钢琴前的儿子一脸灿烂的笑。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先生为何平日不吸烟，不喝酒，不耍钱，那么节俭，那么勤奋，那么优秀。——原来所有的努力只为让自己的孩子有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