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熟了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51 编辑 <br /><br /> 本贴最后由王英珍2016.4.18编辑
榆钱熟了
四月是人们盼望的，在节气跨入四月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春暖花开了。整个世界充满了春的暖意，地里的麦苗经过雨水的浇灌绿的格外耀眼，花草树木也陆续敞开胸怀迎接春天的报道。一切显得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人们在不经意间发现，那高高的榆钱树上不知何时结满了榆钱，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枝枝一串串，低着头，弯着腰，拄着拐杖，满树都是，在微风的吹拂下摇动略显笨拙的身姿。任它再枝繁果满，眼下却极少有人去采摘。任由它被风吹落的空中飞舞，满地开花，即使风儿吹的摇摇欲坠也无人问津，任由它自生自灭，明年再长出嫩绿的榆钱叶来。
榆钱是可以食用的，稍有些植物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满树的榆钱没人理会的原因是现今人们生活水平有了显著提高，既便是那些比较落后的小村庄，人们也吃穿不愁，衣食无忧，有谁还会去在乎榆钱的味道？又有谁爬上高高的树干心惊胆寒摘下做主食？但作为过来的一代人，那争食榆钱的年代却怎么也难以忘却。
在那缺衣少食，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乡村的大人小孩无不视榆钱为珍宝美食，每年榆钱还未挂满枝便争先采摘，那情那景着实令人回味。
那时候榆钱树也是较为稀少的，一个村也就那么十几棵。但榆钱成熟的季节是那么正巧，每年的春季正是人们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缺粮少食，细粮都留给了正在成长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那原本有限的粮食经过漫长的冬季和春节的消耗，几乎断绝。于是春暖花开野草萌生的时候，人们便跑到田野、沟边、树林、挖野菜，挖苦菜，挖蒲公英，割白蒿等多种刚露头的野菜充饥。这些无不成为美食的东西，被人无数遍的清洗摘拣后拌以调料十分可口，也能省些许多粮食。随着节气的到来，榆钱这时候也成熟了，它是树头菜的首选，刚好可以添补人们粮食的不足。于是村头巷尾，房前屋后，凡是有榆钱树的地方人们便抢先采捋。家有榆钱树的往往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忙着多捋些，然后存在竹篮里。庭院前后没有榆钱树的人家便四处寻找资源，多少人不惜受人责骂，不惜与人争吵，不惜登高爬墙，但凡采捋上榆钱的人无不喜上眉梢。
榆钱到手，家庭主妇便变着法儿供家人享用，榆钱有多种吃法，有拌玉米面蒸窝窝头的，有拌面做饼子的，有掺进小米里煮粥的，有做成馅包水饺包子的，有拌面烙饼的，有榆钱树的人家还用开水煮过晒干后储存起来，这样可以吃上好些日子。
榆钱成熟更是孩子们所期盼的，榆钱更可以直接入口生吃，满树的榆钱看一下便使人垂涎欲滴，孩子们一放学便直奔榆钱树，低处的用手弯下树枝，先捋一把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略大些的孩子便攀上树去，恰似树上多了些饿坏了的“猴子”，一个个抢着捋抢着往嘴里塞，把腮帮子撑的圆圆的，大家都想着法子采摘，上树的有，爬墙的有，上房的有，搭人梯的也有，还有用挠钩拽树的，有用长把镰刀割断树枝的。大家采摘的兴致十分高涨，全不顾及大人们欲拿榆钱当饭吃，手快的装在口袋里，书包里，当作零食吃，手慢的，胆小的弄上点尝尝新，最后只剩下凌乱的几片树叶和夭折了的树干。
记忆中，那时候我家是没有榆钱树的，每年榆钱成熟的时候我便央求姐姐去村子里摘，姐姐放学后便去寻去捋，姐姐胆小，个子又矮可往往采回来的极有限。母亲便用手抓上一小把顺手塞进我的衣袋里，由于年龄小也不会上树，不敢去采摘，往往也舍不得一次吃完，每次嘴馋只吃上一点，母亲也一样珍惜，将榆钱用水洗净，做成窝窝团，也就能蒸一两次的样子，全家吃得挺有味，家里粮面越来越少，加上榆钱的充饥，父母，爷爷奶奶每顿饭才能吃饱。
幼小的心灵里我不止一次地想过，长大了要在房前屋后多种些榆钱树，等树上结满榆钱的时候吃个饱吃个够，让别人羡慕，让别人眼红。谁知后来随着农村土地分产到户，家家有了余粮，地里再种些瓜菜豆角之类的，吃的东西不愁了。慢慢的榆钱也没人再稀罕，也没人再去体验难以下咽的感觉了，甚至越来越被人们忘却，越来越让人们淡忘在了狭小的角落，虽然不见有人专门去种植榆钱树，但村子里大大小小的榆钱树却有增无减。年龄略大些才知道，榆钱树没有树苗可栽植，成熟了的榆钱落地便能生根发芽，无论是房前屋后还是乱粪堆上，都能生长出来，只所以繁衍较慢是因为榆钱被人捋得所剩极少。难怪榆钱虽然每年经历被人折枝的劫难，但还能顽强的生存下来。
我大点了，不经意间发现，我家老宅的墙根土地松软处悄然长出了一棵榆钱树，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如今那树早已根深叶茂了，近些年每年春季都结满榆钱，从不见有人去采摘，我们也懒得去理会，任由它慢慢消失再透出树叶。村子里的其他榆钱树再不见七零八落，枝断杆折过，大约是没人采摘榆钱的缘故。
据老年人说在极度困难时期，榆钱曾经救过不少人的命，树皮、树根、树叶、榆树浑身是宝，因此榆钱树还被人称为生命树。从八十年代后期，榆钱树再也没被人凌辱过。榆钱成熟了，你挨我，我挨你，笑容满面的矗立在枝头，这也不失为人们羡慕的一道亮丽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