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面柳丝摆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55 编辑 <br /><br /> 每天在门前，抬眼看到的就是灰色的水泥路面，再放眼远眺也不过是临街二三十米处店铺的灰色建筑，若赶上阴雨天，向上望去就是灰色的天空。狭小，压抑，灰冷，这是城市日子里的基调。久坐于店铺，虽然知道立春已有些时日，但冬衣还裹在身上，浑然不觉春天的暖意。
早上出门办事回来，进入街口偶抬眼，竟然发现街角的上空一大团绿色，那么清新亮眼，如半空中晕染开的一团绿墨。这让我不由得轻啊一声：柳！原来春意已上柳梢头。在这片拆得七零八落的街角还有一棵柳树伫立在这儿。一个个春天，又一个春天，我想，从它为一颗小苗到现在的茁壮，固然盘根于一处，无论波澜动荡，还是岁月静好，它都是静静地立着，迎面温暖的春风，笑看人间的悲欢。倘若有一天它也被拆迁了，或者铲除了，它静之若素的心态一定让人震撼。人，多了一份贪恋，面对变故往往悲不能已，至于心头那抹如柳之绿恐怕早已枯萎。

回到住处，安静地坐下来，眼里还染着那株柳梢头的绿意。我心越然，想起了乡下老家护村河边的柳。一株株沿河而栽，都是父亲年轻时植下的，都长了几十年，有一棵要几个小孩手牵手才能抱过来。春天一到，温暖的风就晕开了密密的柳丝，远远望去就像丹青在空中泼了一大盆绿墨，整个村庄都被染得纯净明亮，熏风一吹，整个村庄都荡起了绿的波。

“二月春风似剪刀”，啊，怎么可以这样写！多么残忍，如此丝丝柔柔的条，怎忍心用剪刀来裁开？有谁愿意看到用血染红的柳条？我想应该没有人愿意吧。红的总是刺眼的，血腥的，只有这绿让人心境明亮，心瑾荡漾。它迎风轻轻一摆，活泼，俏皮，不正如你梦里梦外想的念的村头翘首远盼的那个女孩么！

小时候，“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别人都在松软的田地里放风筝，我却沫着东风去折柳。回到村里，书包还来不及放下，在背后扑扑哒哒拍打着小屁股一路跑到护村河边，再爬上倾斜在水面之上的柳树。有几棵柳树的身子长得倾斜在水面之上了，给人一种大树将倾的感觉，但是它总是不倒，一树的绿丝绦轻抚水面，护村河的水似乎怕痒，总是荡起一圈圈波纹。爬上柳树，找一个丫杈骑在上面，拣一条品相好的柳条，用削笔刀轻轻一挑，一截绿色的柳条便垂在手中，那断面还滋着绿丝，有一刹那我会静静看着它，不知道它会不会疼。童心总是跳跃的，一瞬间的悲伤总会被向往已久的喜悦代替，轻轻拧动柳条的外皮，不一会就把里面白色的柳条抽出，一段绿管掂在手掌心，再用削笔刀小心切割几段，先拿出一小段，再轻轻掐去头前一点儿皮，放进嘴里，抿抿嘴唇，轻轻一吹，清脆悠扬的笛声便围绕着村庄响起。我们家乡人喜欢听豫剧，我就会有板有眼地吹《花木兰》，也不知道别人听懂听不懂，反正自己心里是陶醉的，自以为是了不起的吹手，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笑着拿一牛皮让我吹呢！

只要我的柳笛一响，母亲就知道我放学了。母亲是个高挑个，说话声音也高，我在树上就听母亲大声说：“放学了，该烧饭了！”不一会儿，我在高高的柳树上就看见了我家烟筒里冒出了炊烟，接着许多家的烟筒里冒出了炊烟。柳笛声声炊烟起，鸡犬相闻闹春风，多么和谐的乡村美景啊！

想起当今流行的一首歌， “让我们一起摇摆一起摇摆……让我们融化在这节奏里，不要在意昨日的忧伤片段，不要理会那些没有兑现的承诺……”看看，这样的摇摆多么无奈，即使快乐也是强加在节奏里，即使忧伤也不能太在意，纵有承诺也如肥皂剧经不起信任。那柳丝，那绿色的柳丝，在春风中轻轻摇摆，坦然，轻柔，哪里有生活中的那些肩不起的沉重！
——九霄飞雪16.3.5于九霄宫阙[copyright]版权[/copyr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