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桂泰新马诗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36 编辑 <br /><br />我的桂泰新马诗旅
刀口漫步　
　　1月17日
　　见“山西王”邢昊在微信朋友圈亮出南征的弹药，50多首诗的打印稿，我紧赶慢赶地敲打了两个晚上，派出一个排的兵力，又在去上海的高铁上端着手机，将30多首诗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了两个多小时，才放下心来——“新诗典”诗人的聚会，盘缠可以少带，诗却像身份证一样不可或缺，竞技体育般的PK最是激动人心，如此桂、泰、新、马四地近两周的跨国拉力赛不知道要打多少硬仗，据说蒋涛团长的手机里揣着1000首诗的文档……
　　第一次出国，全家送我到滕州东站，和行李一起过了安检，他们被拦在外面，列车将晚点22分钟，我向他们挥手，都回去吧。这时，入口处突然冒出一人，见我招手，也下意识地冲我招手，定睛一瞧，我们都是一愣，竟然是她，一位故人，就站在爸妈和老婆旁边，她瞥了他们一眼，合上微张的嘴，转身去过安检，我也装作没看见……等他们全都走得没影了，我才去找她叙了个旧，用列车晚点的那22分钟。更巧的是，我从上海飞南宁，她从南京飞南宁，要是让我们家老爷子知道了，肯定认为是约好的……
　　在虹桥机场候机，迟迟不见维马丁的身影——我早就在南行诗人微信群里得知，和他搭乘同一架航班，不知道的是，他从欧洲来上海已经飞了二十个小时——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问了工作人员一句，才知道登机口换了，赶紧提行李去找，一眼望见座椅上的人堆里有个老外，正埋头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翻译一首中文诗，是侯马的入典新作——这位奥地利诗人是“新诗典”的特约翻译家——我用汉语介绍了自己，并提出帮他拿行李，却被他笑着拒绝，直到踏入登机的廊道，才从他手中接过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的玻璃瓶子，后来才知道是他不远万里带到南宁的威士忌——他用标准的汉语说，大约20年前，从越南去过一次南宁，坐的小火车，是中国送的，很豪华，给越南人看的……
　　多年以后，我不会忘记，我的第三次飞行，是和国际友人共赴诗会，而前两次是和老婆往返云南度蜜月。深夜十一时，落地南宁，暖风拂面，不知春秋。入住恒川商务酒店，与李振宇同住一屋，西安、天津都见过，微博、微信上又几乎天天见，老熟人了，可等李老师睡倒，鼾声一起，拉纤的号子一响，就拒我于千里之外了，一整夜辗转难眠，被他一脚又一脚地踹出梦乡，靠不了岸……
　　1月18日
　　上午游览南宁的“美丽南方风景区”，我大口喘气，满眼赏绿，滕州老家缺什么，整个北方缺什么，我就恶补什么。一路上尽是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花朵和果实，心想自己也只能写现代诗，没法像个古典诗人一样咏物抒情，要咏也只能咏楼群、街道、风筝和黄昏……我连棕榈树都是第一次摸到啊，我连木棉花都是第一次闻到啊，如果我生在南国，会不会也像个植物学家一样写诗呢？邢昊兄却没我这般少见多怪，说都是新建的。说的是那些水塘、木桥、庭院、农具展厅、土改纪念馆……当然是新建的，和这些年的新楼、地铁、“农家乐”年龄相仿吧？
　　午饭前，听伊沙、秦巴子、维马丁纵论天下大势，关于伊斯兰国，关于难民问题，关于蔡英文……没办法，越听越爱民主和自由；伊沙说想听听维马丁这个欧洲人怎样看待朝鲜核爆，维马丁摊开的双手摆了摆，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无语表情；《女子诗报》的晓音老师在“农家乐”的院门外，聊起家人和朋友的几桩沉痛往事——我知道隐忍的恨意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它让我胃痛、想吐，华发早生……
　　晚上参加“千年传说”影视公司的年会。会上颁发了2015首届“千年传说”广西诗歌奖，所有获奖作品都来自《西乡塘诗刊》，南宁一个区的诗歌刊物，主编是“千年传说”的副总、诗人牛依河，资助者是“千年传说”的老总、诗人荣斌——也是我们南行诗人在南宁各项活动、食宿的赞助者——我在餐桌上翻看着这本杂志，唏嘘不已：俺们山东咋就没有这样的诗人老总呢？有钱不能多玩玩诗歌、搞搞文化建设啊？哈哈……
　　抽奖抽了个三等奖，一只充电宝，送给了90后诗人蒋彩云，会后与如也、图雅随蒋彩云逛了逛她的母校广西民族大学——多想在这植物园般的大学里待上四年，多想和彩云这样飘逸的学妹谈上一场诗意的恋爱啊……
　　1月19日
　　上午的南行记?新世纪诗典桂新马泰国际诗会南宁站诗歌朗诵会，诗人们各自展示自己最新的入典作品，我读了前一首，《瘾》，最近入典的《镜中》，因内容不祥（涉及死亡），没有提交给负责制作PPT的湘莲子——不愿给整个诗会带去一丝一毫的隐忧，乌鸦嘴更要闭紧，还要坐马航呢……
　　当然它并不是一首好诗，除了故意剽窃带来的嘲讽快感之外，“二手材料”的运用是它的“死穴”，这个话题刚好接续下午的诗会，长安诗歌节第220场南宁专场，也是新世纪诗典的“订货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PK，20多位诗人每人朗诵两首新作，我拨弄着手机，斟酌再三，派出自己的尖兵：《荒野猎人》和《看》——直到朗诵前的一刻，我才把原来的标题《看〈荒野猎人〉》和《看法》改成现在的样子——后者被“订货”，并把我送进八强，点评前者时，伊沙说了四个字：“二手材料”，我当即决定今后尽量少用甚至不用二手材料，原创性一定要达到最大化——当晚漫步回酒店时，我又请教伊沙老师，前者中的“爱人”原本是“女人”，怕在场的女诗人听了反感，临时改的，哪个更好？伊沙说还是用“女人”……“口语诗”真像外行想象的那么好写吗？反正我是炼字的，追求每一个字的恰如其分！
　　八进四，四选三，君儿季军，江湖海亚军，笨笨凭借《妊娠纹》夺冠，靠的是一首意象诗啊！不少鸣冤叫屈的意象诗人和抒情诗人以为“新诗典”是口语诗人的天下呢，其实伊沙这个大编选家只认俩字儿：好诗！真正的爱诗者会排斥何种语言的好诗？真正的爱美者又会嫌弃哪个国家的美人呢？只不过口语诗更加鲜活、更加富有创造的活力罢了……
　　晚餐喝了两口维马丁从维也纳带来的威士忌，像去年北京诗会时喝的威士忌一样，白酒的辛辣里洋溢花香，像掺进了香水，对我来说，还需要适应——这也是一种新诗思维吗？酒香里怎么就不能有花香呢？——几顿饭下来，吃腻了白斩鸡，肉中含血丝，半生不熟的，还是吃不惯，螺蛳粉滑溜爽口，却老念叨面条，糯糯的长米，比家里的好吃……昨夜看见路边摊有人在剥老鼠，一只只码在一起，白白的，长长的，打死我也不吃！这也是需要刷新的诗观吗？疯了……
　　晚上九点，《AAA广西诗歌排行榜（2013—2015）》新书发布会暨年度十佳诗人颁奖。大家漫谈“新诗典”诗人三个A和黄开兵“爱的结晶”……一本好诗选是怎样炼成的？除了有人掏腰包出版，两位编选者在每首诗后的精当点评，率先吸引了我，安琪说像是广西的“新诗典”。毋庸置疑，认诗不认人的好选家——甚至唯有好诗人——才能编出好诗集（不掺半点假和人情的水分），三个A作为“新诗典”的首届“推荐奖”得主，向“新诗典”助攻了不少广西现代诗人，让现代诗的“桂军”浮出水面……
　　1月20日
　　16人的新马泰三国旅行团终于成行：伊沙（西安）、蒋涛（北京）、维马丁（奥地利）、邢昊（北京）、江湖海（广东惠州）、如也（广东珠海）、白立（陕西宝鸡）、李振宇（甘肃静宁）、高歌（山东滕州）、宋壮壮（北京）；君儿（天津）、图雅（天津）、安琪（北京）、湘莲子（广东虎门）、笨笨（西安）、蒋彩云（广西桂林），10男6女，阳盛阴衰。
　　下午四点半，飞机降落芭提雅，需要将时钟回调到三点半，仿佛时光倒流，重过刚刚逝去的一个小时，赶紧干点儿足以改变世界的事情？噢，排队！过境！10米的距离挪动了100分钟，泰国人的慢，算是领教了——好在室内的冷气够足，之前被门外30多度的热风吹成笑话，在南宁时穿的毛衣毛裤尚未换下，周围全是短袖和T恤——每次过安检，我都心怀忐忑，生怕有啥不达标，大家都过去了，就你一人骑在国境线上咋办啊？听说芭提雅盛产眼镜蛇，蛇是我最怕的玩意儿，再戴副眼镜，肯定是蛇界的知识分子，舔一下小命就没了，下了飞机就猛瞅跑道，进洗手间盯半天马桶，各种防备，徒留笑柄……
　　坐大巴去曼谷，一路望见不少国王和太子、公主的大照片，几乎没有任何明星广告——也许泰国就那一家子明星，导游讲解皇家的历史，叮嘱我们不要妄议王室，突然降落一个有皇帝的国家，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当然，也只是文化观念上的异样：帝制不都是要推翻的吗？我用手机记下飞机上的风景：“雪，雪饼，雪原，雪山，雪山上的雪崩，雪松，雪的丛林，森林……其实是在天上飞，在看云，别笑话我没见过世面，没见过这么白的云……穿云破雾而过，噢，祖国啊，你把蓝天和大地都糟蹋成啥样了？让你的子民如此大惊小怪，美得想哭……空姐散发的散发，盘头的盘头，散漫如居家，妆化得浓些，美丽、妖娆、随意……”
　　入住曼谷玉桂酒店，重新分配房间时，我急着“改嫁”，宋壮壮自称烟民，要和另一位烟民白立同睡；邢昊从了蒋涛；我只好眼泪汪汪地望向一脸无辜的李振宇：达令，咱俩就接着过吧……
　　1月21日
　　景区里九成是中国游客川流不息，除了导游等工作人员之外，不知道有多少当地人置身其间，也许景区以外的地方，才有泰国人真正的生活：没有空调的红色巴士是免费的，摩托车上骑行的男女全都戴着头盔，电线杆不是圆柱体，而是长方体，为了阻挡蛇爬，但托举的各种电线却搅缠如蛇，沿途遗留的那些铁皮屋顶的老旧民房又住着怎样的身躯和面孔……
　　上午参观五世皇的柚木行宫，碰上一群朝气蓬勃的泰国学生，男孩帅气，女孩漂亮，简直像偶像剧里的演员一样整齐划一，笑容灿烂，见我们招手，也笑着向我们招手……行宫里不许拍照，据说周润发的《安娜与国王》是在这里拍的，准备回家重温，包括《泰囧》和《唐人街?探案》；议会大厦可以拍照，我反倒不想拍了，转了半天，构思了一首诗，《民主的样子》：“金碧辉煌的/议会大厦/有高大的穹顶/有瑰丽的壁画/有友人照片/有金银器具/有君王办公室/却没有一张/开会的桌子/也没有一把/开会的椅子”。
　　下午参观大皇宫，被林立的佛塔震住了，感觉留下做和尚，我也不会寂寞——想什么呢？这是皇宫，不是寺庙！——转念冒出一首亵渎之诗，《渴》：“一只矿泉水瓶子/比佛塔还高还大/和佛塔并排站立/内心空虚/刚刚被我摄入/一张照片/在烈日之下/在游客的包围中/在阴凉的长廊里/我举起它/将剩下的/两口水/一饮而尽”，想说的是宗教信仰，现在对我来说，还不如两口水解渴……噢，土了，不解释。
　　在后来的一次诗会上，我读了它们，伊沙点评前者说，今天的泰国已经发展得不错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点评后者说，一些排比是没必要的，就可以不要——蒋涛补充说，不喜欢内心空虚这样的表述。我现在认为两首败作都是“观念先行”了，而且并不新鲜。
　　两桩糗事发生在我身上：大皇宫内明令禁止拉条幅和大声喧哗，我当时好像脑子开小差了，见旁边一群人正拉着红底白字的条幅合影，便和李振宇一起扯开我们的，随时准备填空……这时保安过来喝斥，我俩只好分头卷起来，卷着卷着，李老师又给抖开了——好像保安走远了，我心有余悸地说收起来收起来，李老师却不想错过如此良机……这时保安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把条幅没收了！游完大皇宫，大家陆续到指定地点集合——虚惊一场，条幅被导游要了回来——有三位女诗人和一位男诗人却迟迟不见踪影，半个多小时后，蒋涛团长说我们走吧，让她们自己打车去下一个景点。我赶紧跑到门口，往里面眺望了一会儿，突然望见长裙曳地的君儿，便情不自禁地喊了两声，一名挎枪的保安边挥手喝止边向我逼近……平生头一回！
　　乘游轮在湄南河上吃晚餐，一名菲律宾女歌手来餐桌旁互动，话筒举到嘴边，我和邢昊各唱了两句邓丽君的歌，《小苹果》和《江南style》的舞曲响起时，邢昊、白立、江湖海、维马丁、湘莲子已经涌上船头的舞台，和一群小姑娘狂扭起迪斯科……舞蹈是我弱项，噢不，零项，二十出头时看碟模仿迈克尔?杰克逊未果，进KTV见姑娘们只是一个姿势地摇头，一直羡慕舞林高手，觉得他们写诗也能体现身体的协调性——可人家伊沙也不跳舞啊，噢，对了，他踢足球……
　　晚上八点在玉桂酒店楼下的烧烤摊集合，举行新世纪诗典第21场“曼谷之夜”朗诵会，第一场国外的pk。整个系列诗会，伊沙只当裁判不参赛，上一场的冠军笨笨弃权，14位诗人经过两轮角逐，决出三甲：如也、图雅、邢昊。奖品是伊沙手书自译的泰戈尔诗歌，冠军如也还获赠大家身上的全部泰币。伊沙点评我的两首诗（其中一首写乡村的猥亵儿童事件），虽未酿成“写作事故”，但让人听了不舒服，有事实，没诗意……有些题材让人不适，有的有必要写，有的没必要写。
　　1月22日
　　又从曼谷去芭提雅，质疑过行程安排：为何不是一地玩、一地住呢？两地之间来往车程就够看几个景点的了……前同事李姐在微信上留言：跟喜欢的诗（诗人？）一起周游世界，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执着成就了你，人难得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追求一样东西。匆匆敲了几个字：做不了高力士，还是专心做李白吧。一转念，抹掉了。
　　上午参观珠宝、皮具店，并无强制消费，但对我来说，纯粹浪费时间，再漂亮的珠宝还是石头，皮包之类平时根本不用，但就冲“皇家”俩字儿，而且没有假货（造假死刑），还是给老婆买了一串红玛瑙，给妹妹买了一串黄水晶，加一块不到五百块——回家后，妹妹自是不问价格，对老婆说她那串八百多，没想到她隔天跑去本城一家商场估价，人家说也就一百块钱，大爷的，我可花了二三百！肯定是眼红……
　　下午，和如也一起骑了大象，和图雅一起坐了小马车，都是兜一个圈子就回，还没过足瘾呢，就到站了，有点儿小朋友坐摩天轮的感觉，而我更是坐在驾车的牛仔帽后面就想象西部片……又排队去钓鳄鱼，岸上的游客伸着长长的杆子，杆头挂着的肉块纷纷砸在鳄鱼头上，人家也不搭理，自己睡自己的觉，我都替鳄鱼烦得慌，这一天要接待多少客人啊，你们想把我撑死啊？我们兴味索然，相继离去，蒋彩云却得诗一首，《装睡的鳄鱼》：“瞥一眼/上蹿下跳喂食的人/腰间的鳄鱼皮包/继续装睡”……
　　赶到芭提雅的水上餐厅，吃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泰餐——之前和之后的数顿都像是专门招待中国游客的中餐大锅饭，八人一桌，不到十个菜，米饭管够——喷泉、音乐、往来推销虎牌啤酒的美女……若不是蒋涛团长到我们桌视察，发现那盘丸子汤基本上没动，我就错过了此行口感最棒的冬阴功汤了！酸酸的、甜甜的、咸咸的……然后，一把将我拉回童年，那是我这个乡下娃在城里姨妈家吃大米干饭浇的海鲜汤的滋味啊！那时的浓郁的虾米味儿，后来再也没有吃到……
　　饭后去享受真正的泰式按摩，团费里包括的只有一个小时，另外加了二三百块，做足了两个小时，16位诗人刚好躺满一间屋的两排大通铺，按摩师“水干干”（中老年女性）居多，难得李振宇那么大块头，被安排了一个瘦小的“水晶晶”（少女），让我眼馋得不行，我们这些“老妈妈”（帅哥）除了宋壮壮，都是“傻逼”（老公）——泰国人管老公叫“傻逼”，真是富含哲理——不管之前做没做过，都被按舒坦了，旁边的邢昊还忍不住嗯啊乱叫，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最开眼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动人的前奏是安琪和图雅一起劝说李振宇同去同去，接着，第三名女诗人湘莲子也加入拉李老师下水的行列，他终于在买了一副墨镜戴上之后，同去观赏“三合一”。我心说，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直播A片呗——这些年早被日韩的A片启蒙得七窍全开了，和其他乌央乌央的中国同胞一起排了长长的队，挤进“三合一”的秀场：果真是直播A片！不过全是虚张声势的比划，并非求真务实一干到底……舞台上的裸体在走秀，偶尔做上几个机械的性爱动作，周围的环绕立体声排山倒海，大屏幕上突然插播一段A片……人妖绕场与观众互动，猛男绕场与观众互动，后者还要举“棒槌”敲鼓，并鼓励女观众同敲——要命的是，我竟然没有感觉！甚至对昂“首”挺胸的猛男“胴”吓尖叫的女观众感到恶心……唯独对俩俄罗斯美女的钢管舞报以热烈的掌声，爬得真是太高了，我上树都不敢爬那么高，人家那舞姿多好看……
　　当晚入住芭提雅的迈克花园酒店，睡得又酣又沉，李振宇的呼噜，不敌之前全副身心的剧烈运动，于“三观尽毁之时”（伊沙的诗题），将我撂倒在床……整个行程，我劳累得未做一梦。
　　1月23日
　　从珊瑚岛乘快艇到金沙岛戏水，细软的白沙，清澈的绿水，维马丁一马当先，游至最远处，江湖海不甘示弱，游着游着，发现眼镜丢了，蒋涛一个猛子扎下去，捡到一副眼镜，问是不是伊沙的——大海捞针，唯有蒋团！我只敢在浅水区扑腾，水一没脖子，立马回头找岸，游上十来米，够喘小半天……和一对俄罗斯的小姐弟还是兄妹打了一阵水仗，不见维马丁返航，邢昊在水中踮着脚，用欧洲电影腔大喊：马丁——马丁——马丁……终于望见河马般浮游而来的维马丁——他若游不回来，我们还真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了他。
　　逛九世皇庙、蜡像馆，远眺七珍佛山——用黄金雕刻的一座佛像，就在整面山上，所谓“以山为佛”，还是24K金的，可远观，不可抠摸也，有大兵持枪守卫……金三角风情园，仿造金三角而建，里面装着中国远征军——国民党第93师的一段血泪史，他们和我这“借调人员”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两边都不要了，就分开单过，种起了罂粟（像我写起了诗），干起了制毒、贩毒的营生（现代诗算不算高纯的海洛因）……邢昊兄于此地得牛诗一首，《孤军》：“血染两面国旗/凭啥没有国籍？”，朗诵时却因历史细节是否准确产生争议……
　　晚上去东方公主号摸人妖（当然也可以只看不摸）——这个旅游项目，明摆着是“低级趣味”，但导游说了，人妖胸内的硅胶是有寿命的，被捏得多了，才能保持柔软，不然就硬化了，所以，我看见满满当当的游轮上，男男女女的中国同胞都在尽情地奉献爱心——每个人妖连捏胸带拍照只要20泰铢（4块钱）——所以，悲天悯人的笨笨捏了捏，我两层游轮上下一比较，挑了两个最漂亮的捏了捏——和真胸一样——所以，当笨笨描述其手感“很硬，很硬”，并在诗中写道“像忧伤的大理石”的时候，蒋涛和我都表示反对：怎么可能像大理石呢？——据史书记载，他和10个人妖合了影……
　　狂欢过后，回酒店开诗会时，已近23点。一楼咖啡馆，新世纪诗典第22场，芭提雅站的pk，窗外是大巴车驶来、离去的嘈杂声响……最终，宋壮壮、蒋彩云、湘莲子分获前三名——三场PK下来，九位获奖者，无一人卫冕，可谓激烈。我读的两首直接被淘汰，老毛病——没诗意，自以为寄寓了什么意义，或者呈现了某种发现，岂不知又“观念先行”了，必须警惕“概念写作”——是我的职业病——“媒体意识”——害的？随时警惕那些看见意义就像踢到宝的“小聪明”……
　　1月24日
　　又从芭提雅去曼谷，赶上一场中到大雨，给“四面佛”上香的计划，更改为在室内给一尊只有“健康”一面的“平安佛”贴金——“四面佛”的四个面分别代表财富、事业、健康、婚姻——我们的“糊涂姐”湘莲子稍一糊涂，就得诗一首，《在泰国给菩萨贴金》：“冒雨进庙/义工递给我一小片/金箔纸/我以为跟去卖场/进门就被人贴标识一样/把本该贴在佛身上的金箔/贴在自己心口上了//‘你不能给自己贴金’//有人提醒/我应该给佛贴金/哪有病/哪不舒服/就贴佛的哪个部位/就会得到佛的保佑//我迅速将金箔/从我心/移上佛心”；我也得诗一首，《出口》：“导游指导大家/给平安佛贴金/你哪里不舒服/就贴在哪里/效果很好噢/于是/有人贴心/有人贴头/有人贴腰/有人贴颈椎/他混在/一拨拨游客里/进进出出/先后贴了/三个部位/裆部/嘴和屁眼”，并靠它在后来的一次诗会中晋级决赛。
　　雨停时，我出门追问导游，“四面佛”在哪里？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佛像，并不太起眼，没有焚香，我围着四个面转了一圈儿，许了几个愿——最期待的是事业出现转机，灵验与否就不管了。当时我以为“四面佛”就是那唯一的一座，回家查资料才知道，有两座最负盛名，香火最旺的在爱侣湾凯悦酒店边上，而一般旅行社安排参观的在金佛寺，对照网上的照片，我愣是没有弄清我们看的到底是哪一座……
　　从燕窝特产店和乳胶床上用品店逛出来，两手空空。好东西就是贵，只有眼馋的份儿，燕窝吃不起，乳胶枕头一个就七八百块，也没舍得买，维马丁豪掷上万元，买了一套床垫和两个枕头。床垫直接打包寄往广西南宁，再转发欧洲，结果给寄广州去了，急得胖马团团转，幸得江湖海相助，又从广州寄到南宁，两只枕头压缩成两块砖头，塞我行李箱里了——过境新加坡时，马丁指着它们说，都是海洛因，我哈哈大笑，说那够你吃几辈子的，他又笑着说，罪该万死，把我乐坏了……
　　去眼镜蛇馆的路上，我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导游正在介绍一座大厦，是中国大使馆。我突然得诗一首，在手机里飞快写下，《一小块国土》：“大巴经过/一座大厦/导游说这里/只走后门/一年四季/没见它开过正门/里面的工作人员/上班也只走后门/刚睡醒一觉/我以为是说/眼镜蛇馆呢”——万万没想到，它在当晚的诗会上，为我赢得一次冠军！
　　在皇权国家免税店逛了一圈儿，想买一件打折的球衣，没弄清是哪支球队的队服，5:1赢国足的泰国队吗？那也忒不爱国了，果断放下。不曾想啥也没买，还管一顿白饭——全程最豪华的一顿自助餐，菜品巨丰富，海鲜也够大，此刻我才想要拥有一个李振宇牌的大胃——李老师的能吃，我在2012年的长安诗歌“两会”上就见识过了，此次南行更是每餐殿后，将“光盘行动”进行到底，估计饭量顶我仨！这顿饭他吃了多少我不知道，只是当大家起身，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他面前还有两杯滚烫的咖啡，只好兑着可乐含泪饮下……
　　又去看人妖，曼谷的人妖。据说《泰囧》里在电梯口说人“二逼”的人妖就在这个金凤凰剧场演出，奈何曾经沧海难为水，芭提雅外不是妖，首都的“妖文化”发展明显滞后，像是些退居二线的妖人——不是人中之妖，而是妖中之人，又变回来了——在唱邓丽君，在唱东南亚名曲《小苹果》……只有一个长相酷似周慧敏的“姑娘”，被我多拍了几张照片，接下来上演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一个人妖下台与观众互动，骑上一位父亲的大腿，酥胸贴上他的脸，旁边的母亲趴上去阻挡，人妖起身离去，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的女儿一下扑进父亲的怀里，母亲在旁边也竖起人墙……导游说的没错，此地的人妖果然野蛮，演出散场后，他们先去门口候着，挨个抓人要小费，我的右腕也被钳住，被我死命挣脱，奔出其势力范围，据说维马丁被围，他慢条斯理地一一应对，不知挥金几何……
　　傍晚入住曼谷的贝壳酒店，先往微信里发了两组人妖的照片，并煞有介事地解读：美就是美，拒绝隐喻，拒绝附会太多东西，当然也可以消解道德和性别……不料，老家的一位基督徒朋友留言：陋习！摸胸竟成旅游特色！最要紧的是，以端庄内敛著称的东方女性，竟然能伸得出手！可能是我太low，读不懂这种时尚……我回复：集体无意识，到现场你也疯。她又回：然后你想说你也趟了这浑水了。我只得回复：哈哈，这口吻不像人家的媳妇啊……我媳妇只会乐！她说哥你命好，嫂子开明，如果是我家的，以后怕是弹不了吉他了——她正是我最欣赏的滕州本土歌手刘贞岑，老公是唐朝乐队吉他手陈磊的弟子。其实路上我也在琢磨：徐江——徐皇——会怎么看？他这个老处女（处女座）可有精神洁癖。上帝会怎么看？泰国的人妖和情色旅游。图雅说，上帝有时也会觉得无聊，也会搞搞恶作剧嘛！难道又是上帝的杰作？噢，天哪……我如是转述给女歌手，她回复：女诗人无知，上帝从不无聊。我只好说：那上帝得灭泰国。她不吭声了……
　　同事留言：你在爽，我在冒雪行路。我心说，兄弟，你都提副台长了，哥哥我连副主任都被撸去了——不是全都提了一级嘛，怎么就把俺给落下了？就因为俺不想再继续借调，想回原单位，就顺坡下驴把俺处置了？工作上啥时候这么讲效率过！人未走，茶已凉，干得寒心啊！13年的坚守，一朝清零啊！我现在就给你换，你愿意吗？哈哈……我愿意！
　　晚上的诗会是长安诗歌节第221场，就在酒店的大堂。除了伊沙不参赛——这位热爱竞技体育且充满竞技精神的超一流诗人永远都不能角逐自己主裁的诗赛奖项，我都替他憋得慌，所以无条件支持他任何一次在书法和摄影上单方面宣布获胜的壮举（此处有鬼脸），15位诗人读了近30首诗（如第一首大好，直接晋级，第二首可以不读，保存实力备战下一轮），六人晋级决赛，包括我——此刻我必须感谢笨笨，由于我怀抱科学精神为其改诗，而成全了自己一首诗，迹近剽窃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大巴上，她拿刚写的一首诗给我看，就是写摸人妖乳房的那首，我指出最后一行：像忧伤的大理石——不够准确。她琢磨了一会儿，就在手机里把它删了。而我来了灵感，写了一首《硬》：“妇产科女医生笨笨/摸过人妖的乳房之后/很认真地说很硬很硬/并在一首诗里写道/像忧伤的大理石/精神科女医生湘莲子/和她聊起不同的硅胶/产生的不同效果/我这个根正苗红的男主播/也摸了两个人妖/除了软还是软/悄悄变硬的/是我自己”——想要突出的当然是结尾，以为如此自剖挺绝的——朗读前的一刻，我突然把她们的职业身份全都换成“女诗人”，蒋涛听了率先叫好，伊沙却说这样写“格”不高，依我看就到“像忧伤的大理石”，后面的不要，标题也换一个……就叫《忧伤的大理石》。我心说那这首诗就是笨笨的了，没我什么事儿了。嘴上说：那有剽窃的嫌疑。伊沙说，她那首写得没你好，你写得更好，就是你的了——进入决赛！一天之内的两次改诗，我把笨笨给改坏了，伊沙却擦亮了我……最后我凭借《一小块国土》夺冠！
　　回房间在微信上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冠军，就当是金球奖、金狮奖、金棕榈奖了，这可是长安诗歌节的大奖啊！热泪盈眶……祝贺彩云和莲子姐成功蝉联，祝贺所有参会诗人订货成功……赢得一幅梦寐以求的伊沙诗书……我的诗歌夏令营已经完美……”
　　1月25日
　　今天就要告别泰国了，整个南行，凌晨一点前就没睡过觉，我数了数此次夺冠的奖金，75泰铢；端详了一会儿伊沙的香草体：“这个早晨/我坐在窗前/世界好像一个过路人/走来/停下片刻/向我点头/然后离去”，小心翼翼地折好，夹在徐江编选的《1991年以来的中国诗歌》里——此行只带了这一本书，却无暇翻看一页，徐爷的脚伤未愈，我就当是背着他来了趟新马泰吧……看了看泰国人的电视，几个频道在播中国的古装电视剧，还有香港录像带时代的老电影，一男一女在解说足球，蔡英文在举手致意，听不懂泰国话，不知道泰国人是怎样报道的……李振宇递给我一盒泰国烟，自己先抽出一根吸了，因为新加坡只允许每人携带19根香烟，他好像还有两三盒，只好再找别人分担，泰国人的烟草广告瞅着瘆人，一面是一颗丑陋的黑肺，一面是一具尸体，上半身已经推进焚尸炉，那是真不想让人抽啊，估计比“吸烟有害健康”的口号刺激多了，不过同行的烟民却并不在意，还是一逮到吸烟的空子就塞嘴里一根儿，小孩儿吃糖似的……背包里还剩几颗水果，莲雾水不拉几的，不好吃，蛇皮果酸溜溜的，尚可，之前喝的番石榴汁不错，菠萝蜜和菠萝都比老家的甜，榴莲和山竹更不用说了，已经开始怀念冬阴功汤，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喝上……收拾完行李，上床睡觉，已近凌晨三点，李老师早就脸冲着我示范了半天怎样才能打出响亮的呼噜了……
　　再见泰国，真的还想和你再睡几个晚上——当真是心诚则灵，泰国留人了，原定下午一点多的飞机，由于天气原因延后至六点多起飞。临时决定：在眼镜王蛇机场举行一场诗会，新世纪诗典第23场！爽啊，我巴不得天天开呢！候机大厅的一角，挪动了几把座椅，围成一圈儿，主裁判伊沙吹响开场哨……图雅、君儿、邢昊、维马丁、宋壮壮晋级决赛，邢昊、维马丁、宋壮壮勇夺前三——第五场PK圆满结束。我总结自己落败的教训：之前准备的30多首诗，还停留在出国前的状态（观念封闭，不够开放，裹足前行，落了俗套），能上宴席的已经不多，这帮孩子已经土得像农村娃了，当爹的我现在不是已经出国了嘛，具备国际视野了嘛，得扔了他们，再生新的……从曼谷飞新加坡的飞机上，望着下面灿若繁星的灯光，便得意象诗一首，《给维修家电的父亲》：“夜航降落/我们坐在/一只电烙铁里/缓缓掠过/你手底下/灯火通明的/电路板”。
　　晚上入住新加坡华星酒店，从走廊到房间，墙上挂的一幅幅油画吸引了我，每一幅都仔细看过，觉得有些学生气——谁叫咱看了一年多“新诗典”诗人李异充满想象力的油画呢——房间小巧，就像伊沙拍摄的《新加坡印象》一样，挤挤挨挨的鸟笼灯笼。整个城市，噢不，国家，都是这样吗？一个连吃喝都要依靠进口的国家却无法进口国土啊……将时间调回到北京时间，裤兜里的人民币要被除以5使用了，体验一下突然贬值的感觉吧。
　　在新加坡只住一个晚上，怎能没有诗会？已近零点，酒店斜对过的餐馆门前，新世纪诗典第24场，开战！时间紧迫，第一轮每人只读一首，只有江湖海和蒋涛杀入决赛，二人对决，由全体与会诗人（决赛者除外）举手表决，蒋涛6:5胜出，夺冠第六场PK！不好意思，我投了江湖海的票，因为他写到梦中父亲来自己的葬礼，给自己随礼，把我惊着了，而蒋涛写人妖的一首感觉新鲜度不够。本场系自由报名，三位诗人因身体不适未能出场。
　　1月26日
　　晚睡早起地赶路，逗留新加坡的一夜半天，像猪八戒吃的人参果，滋味还没咂摸出来就没了：花芭山上看鱼尾狮像、合影留念，逛珠宝店——坏了，我记不清给老婆和妹妹买的玛瑙和水晶，是在泰国还是新加坡了，在泰国给老娘买了些药膏，在新加坡又给老娘买了几瓶药油，都是治腰腿疼的（还有治疗二老手指关节骨刺的），也难分彼此了，只有给女儿买的纪念玩具，大象、鱼尾狮、银盘，打着三个国家的明显烙印，都是导游在车上摊派的，说是国家禁止导游和司机索要小费，买点儿他们在车上贩卖的小玩意儿权当付小费了……鱼尾狮公园又拍了一通喷水的鱼尾狮像，照片的标准构图是大家用双手接住了鱼尾狮吐出的财富之水，圣淘沙名胜世界三看鱼尾狮像，和肥胖的亚当、夏娃雕塑合影，李振宇细心指导我如何用他的手机将他拍出大人物般与人类始祖对望的效果……植物园和市政广场去了吗？查证邢昊和蒋涛后来发布的两篇游记，我还是印象全无——噢，新加坡，下次再来时，希望能够从容地撩开你的面纱，还有纱裙……大家一路提防的鞭影并未显现，我倒挺欣赏你的严苛和洁癖的，67岁退休就算了吧，俺们国家不到五十就混日子了……
　　下午两点撤离新加坡，又排了长长的队伍进入马来西亚，正是在通关的人丛中，伊沙完成了次日新诗典作品的推荐、点评，是海岸的一首诗，而海岸的个人档案，我发现是伊沙直接在手机上啪啪啪敲打出来的——全凭记忆（此处有惊恐表情）？！我们一前一后地站着，我支愣着硕果仅存的右耳（左耳已经失聪），生怕接不上他的一句问话或者答出一句蠢话，紧张啊紧张……我的大师却全程谈笑风生，偶尔冒出一句“我是微微一笑，绝对不抽”，又在围绕某人某事调侃，那些充满含金量的诗话，屡屡让我耳洞大开继而脑洞大开，比如诗人要点水前进，不能划水前进——说的是写诗不要面面俱到；比如不要成为“类型诗人”，只写某一类诗，就像“特型演员”；比如写悼诗却不能从悼诗进入；比如似曾相识的东西不写，生活中不说的话不要用……
　　大巴带我们去吃抵达马六甲后的第一顿饭，共进晚餐的，依然是满屋子二十多桌的中国同胞——吃饭时总感觉三国之行全在中国境内。入住的是酒店式公寓，四个人一个大套间，与李振宇自然不离不弃，隔壁住的是宋壮壮和白立，客厅够大，正好聚到伊沙他们屋，举行了新世纪诗典第25场马六甲场的诗会，第七场PK，11位诗人参赛，五人进入决赛：维马丁、邢昊、李振宇、蒋彩云、高歌，最终维马丁、邢昊、李振宇分获前三名——大家都为李振宇勇夺季军而感叹：振宇长诗了！诗路打开了……维马丁的夺冠作品，逗得大家哈哈直乐，它竟然出自一个外国人之手，《诗会主义》：“诗会主义好/诗会主义好/我们的新诗典人民地位高/体制派被打倒/作家协会夹着尾巴逃跑了”……
　　1月27日
　　今天的行程满满当当，马来西亚女导游陈胖胖是临时客串的，她是个公务员，带我们团是给朋友帮忙，下了车就一边凉快去了，我们只好自行揣摩，但她在车上的讲解妙语连珠，像在说单口相声，把李振宇说成“雷阵雨”，外形和声音都有点儿hold住姐谢依霖的感觉……
　　参观“宝山亭”，也就是“三宝庙”，供奉三宝太监郑和的，相传郑和在归航中客死印度，一批留守马六甲的人就此定居下来，为他建了这座庙。院里有一座郑和像和一口被罩起来的三宝井，在马来西亚看到一座完全中式风格的建筑，感觉又回国了，进了谁家的祠堂。
　　荷兰广场、英女皇钟楼、圣保罗教堂、葡萄牙红屋，没有导游讲解，只能随处拍照，满眼都是亮丽的色彩，可比一水的粉墙黛瓦鲜亮多了，生活在油画里还是水墨画里？这真是个问题！好在精神世界还是可以自己当家做主的，你爱怎么花哨就怎么花哨……
　　水上清真寺，穿短裤的男人和衣着暴露的女人都被紫袍加身，包了个严实，维马丁磕长头的照片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拜佛祖虔诚，拜安拉同样虔诚，一路上读了数首关于月亮的诗，上万元的乳胶床垫，说买就买了，想换手机时，却觉得1300多块的华为有点儿贵，被蒋团戏称为“欧洲的李振宇”——自由、散漫，经常掉队，自己转悠——却有一回因为大家不再等李振宇（以示小惩，同时也相信李老师的能耐）而在一家小书店里愤愤地向我表示不解，这个60后男人也没去看“三合一”，却不听人劝地喝了啤酒又吃榴莲，一路腹泻苦不堪言，只因为他年轻时吸过大麻，并未被麻翻过……
　　巧克力店里试吃，没舍得买，在店门外吃了块榴莲雪糕，口味地道，应该不是什么香料勾兑的，在祖国老家已经多年不吃雪糕了；锡器店里的锡器，更是只能看不能买，土产店里又买了几包糖——此行买的最多的，不是药就是糖，够几家亲戚分的了……
　　一读该诗，就知道伊沙并不好赌，他连彩票都不买，说是不想透支写诗时的运气，只有我和李振宇尾随白立一头扎进赌场——马来西亚唯一合法的赌场只有云顶，就像泰国合法的情色场所只有芭提雅——结果都不会玩儿，现场请教一位流窜下注的大姐，才略略掌握了“21点”的游戏规则，我先用钱包里的50马币换了一个筹码，跟着别人下注3号台，被发牌的姑娘没收了；又借了白立一个筹码——他刚赢了几个筹码——再次下注3号台，又被发牌的姑娘没收了；跑去一个小窗，拿200元人民币兑换了120马币，又在赌台换了两个筹码，还给白立一个，这回下注1号台，还是被发牌的姑娘没收了——对面一个大哥却赢了一摞筹码，流窜下注的大姐也赢了一个筹码——我还就不信了！又跑去小窗换回60马币（外面的汇率都是2:1，赌场倒实惠），转到别的赌台，坐下来，换了一个筹码，下注，又被发牌的帅哥没收了……小400元没了！李振宇手握唯一的一个筹码，迟迟不肯下注，好像在研究那个发牌姑娘的运势走向，在我的再三催促下，才慨然下注，和白立的最后两个筹码一起被没收了，我们悻悻地离去……
　　1月28日
　　云顶只住一晚，又坐缆车下山，大白天的凌空飞翔，让我紧抓椅背，时而闭眼，无视脚下闪着绿光的森林，安琪说了一句，会不会掉下去？让我心头一凛：谈诗，谈诗……我说，安琪姐，你对口语诗还是有误会，它就是能够呈现意象诗和抒情诗难以呈现的那些微妙的、独特的东西……图雅也说，“新诗典”编选的口语诗也就是三分之一以上，意象诗和抒情诗并不在少数啊！不知道安琪姐能不能听得进去，她感觉此行就她一个非口语诗人，所读旧作已经收获过众多好评了，却屡屡遭到伊沙和蒋涛的批评，被指“新诗”，实在委屈……
　　拍了一堆苏丹皇宫的外景，偌大广场一尘不染，时有骑马的卫兵来了又去，好像是专门供人拍照的，宫里不让进，真的住着国王，女导游说降半旗的时候，表明国王出宫去找小四小五了。江湖海正色道：妄议中央。回教堂、民俗纪念馆、马来高脚屋、国家英雄纪念碑、独立广场……一路看下来，不觉间已经抵达泰新马三国游的终点。明天就要回国了，晚上的收官之战，就是告别演出了，有没有人归心似箭呢？反正我在心底疲惫地呻吟：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入住吉隆坡水晶皇冠酒店，八点半在穆斯林餐厅集合，进行第九场pk，“吉隆坡之夜”，15位诗人悉数登场，全部朗诵三国游题材新作，维马丁、君儿、邢昊、江湖海、高歌、李振宇杀入决赛，维马丁、君儿、邢昊分获前三——我又一次晋级决赛，恨不得建议统计总积分时，晋级N强就计N分之一分，这样的话，我一次八强，两次五强，一次六强，再加一次冠军，加在一起……那也不如85后诗人宋壮壮出色——也只有如此认真的游戏，才能让我找到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1月29日
　　从吉隆坡飞南宁，坐的是马航，每一次颠簸，我都紧闭双眼，不知道该向谁祈祷，抱谁的佛脚都显不出诚意，平时不烧香，遇事儿想起领导来了，人家能给你个爽快的回话吗？飞行平稳时，便盯着窗外看云，颜色越来越深，灰暗的陈年积雪，在飞机的肚皮下面浮现，噢，祖国近了……
　　平安着陆，再次入住恒川商务酒店，打心眼儿里感谢“千年传说”影视公司的荣总和牛依河兄的食宿款待，为我们接风的晚宴是广西特色柠檬鸭。前同事鲁强在微信上留言，支持超哥的诗散播到全世界。我回他：也只能带回国了，新马泰人已经不知道诗人，只知道作家。此言不虚，三个国家的数位导游和当地导购都诧异“诗人”的头衔，一说“作家”，就明白了。
　　1月30日
　　整个南行，总算睡了一个超过8小时的好觉，一想到回家，就开始心烦，从乡镇借调到市局“帮助工作”13年，如今又要回去，连城区都留不住，再从基层从头干起，事业可谓惨败……和李振宇老师同居十几天，几次睡前卧谈，都说到“新诗典”带给我们的快乐——是它救了我们，精神上的救赎，让我们在生活中更加坚强，不然很容易脆弱地抑郁下去——我绝不会否认文艺对我的抚慰甚至疗治，就算它让我不断逃避糟糕的现实，也总能让我回归内心的安详和怡然——就算是“诗歌教”又如何？老子喜欢！就算被洗脑、被麻醉又如何？老子快活！尽情享受吧，诗疯子，诗教信徒……
　　下午两点半举行的“2016首届华语诗歌春晚广西分场朗诵会”，充分暴露了不少广西诗人的新诗形骸——那种“官刊体”倒是最吻合“春晚”的旨趣：抒情就是煽情，发现和创造都是缺席的……听这样的诗，我去了两三次厕所。
　　晚上九点的“南国猴年迎春诗会”，一半是我们出国诗人的汇报演出，另一半是广西诗人的再订货会，牛依河兄的《屠夫》终于成功订货，大家都为这头热情、周到的老牛高兴！刚好是第10场pk，最终维马丁夺冠，邢昊亚军，三个A的宝贝女儿、“新诗典”诗人石薇拉以黑马之姿勇夺季军——马丁成了“三冠王”和系列诗赛的总冠军，总亚军邢昊，由于石薇拉力压宋壮壮（后者晋级四强），帮助蒋涛保住了第三名的总成绩……皆大欢喜！
　　谁也没有想到，最感人的一幕出现在会后，被伊沙抓拍到的雨夜读诗场面，成为整部《南行记》大片最经典的结尾镜头：回酒店的路上，下起雨来，大家就地避雨，又一个个读起诗来，我当然也想听到伊沙直击要害的酷评——多听一句是一句，今后一段时间怕是再难当面请教——便读了昨夜写就的《能吃的振宇》：“人家就是嫌我能吃/嫌我没吃相不文明/经常当着别人的面/从头到脚地批判我/后来就把我给甩了//人家开酒厂赚了几百万/离婚时却说赔了八百万/你承担四百万的债务吧/人家有钱人嘛/把法院都给买通了//在马来西亚的最后一夜/在响亮的呼噜响起之前/振宇激动地数落着/远在甘肃的前妻//所以我现在/爱吃什么就吃什么/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谁也别想管住我的嘴”——该诗经李老师授权，允许我当众朗诵，都是心怀坦荡的人啊！伊沙听了，说你要是一开始就读这首，肯定进决赛！我已心满意足……
　　1月31日——2月24日
　　回家过年，只有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