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汉界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08 编辑 <br /><br />　　楚河汉界
　　文/木豫
　　来到这个私立学校后，据英明贼精的领导调查结果，我在公立学校时，因为屡教毕业班，又是做过语文教研组长的，且有某些英雄事迹在先，自然就不顾我的强烈抗议，安在我头上两座大山——两个毕业班的语文，一个是实验班，一个是普通班。因是新来的，也不敢太作抗争，只能在肚里狠狠“腹诽”罢了。
　　为什么要分平行班和实验班呢？
　　换个名字，揭开伪装，其实一个叫好班，一个叫差班。
　　反正私下老师们都这么叫，嗯，就连学生们也私下说，我们好班的学生咋样咋样，我们差班的学生咋样咋样，叫着叫着，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真相在虚伪的背后微笑。
　　这两个班之间，有一个隔界，就叫楚河汉界。
　　班与班之间有了界限，那么，孩子与孩子之间也有了楚河汉界，这条界限，仿佛两个阵营的人，相互对峙，和解，再对峙，再和解。
　　来到这两个班上课的老师，不管主科，也不管副科，大家都讲，这两个班，去上课的感觉真是爽啊，爽得那感觉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班是魔鬼，另一班是天使，可真是冰火两重天哪。
　　夸张吗？
　　不。
　　站在实验班的感觉，如沐春风，如品香茗，其果真美味无穷呀。学生回答问题声音高脆亮，瞪大眼睛，腰杆挺得直直的，声怕错过一个知识点。学生学得有劲儿，老师上得有劲儿，在这样的班级上课，连上九十分钟而不觉疲累。果然，那真是心情主导精神，精神主导身体啊。
　　站在普通班呢？
　　完全不一样啦，看着那麻木的脸，冷漠的眼神，东倒西歪，东扭西晃，“仿佛解放战争中，被打败的国民党的残兵败将”，你只感觉自己是多余的，讲与不讲一个样儿，他们都把你当作了空气。当作空气倒还好呗，可是，说话的说话，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有的听音乐，有的看课外书——那种大部头的，网游小说类，劣质武侠类，反正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名著什么的。
　　你要是个负责的老师呢，光维持纪律就得半节课，说说这个，训训那个，多嘴多舌得，连自己都厌烦。可是有的同学呢，反正是爱听不听，你就爱说不说吧。
　　一个有脾气的人，到底是怎么变成没脾气的人呢，你那脾气，就像一个坏孩子，拿着小刀对着一根棍子，削啊削，削到最后，得，没有棍了，一地木屑。不信？你到这普通班体验上一段时间试试，就知道了。
　　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谁说这样的话，谁就是满嘴跑马，放臭屁。允许我的粗鲁和口出污言秽语，这可都是被普通班的学生给逼的。
　　过了一学期，也不知道咋过的，反正这一学期就过去了。
　　黑暗前面就是光明吗？
　　不！
　　过了寒假，还得几个月折腾呢。
　　我不快乐，孩子们也不快乐。
　　老师们最终成了过河卒子，一会儿跑跑汉界，一会儿跑跑楚界。
　　有的学生是马，乱踢腾，有的学生是象，只想把别人当蚂蚁踩，有的学生是车，不管上课下课，尽管四处乱出溜，有的学生是大炮，动不动就能炸开一窝儿。
　　老师呢，这些作战经验丰富的但现实可怜的老将们，往往会被一只过河卒子逼得手足无措，张口结舌。甚或面红耳赤。
　　楚河汉界两端的学生，三六九等，好的差的，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全都分得一清二楚。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呢？
　　咬牙切齿，面对顽劣不化的学生时，我很想找个原因。可是原因在领导那儿，不在普通教师那儿，更不在学生那儿。
　　一英语老师面对一不停与别人说话的学生斗嘴，再三警告无效之后，该英语老师说，你，嘴很贱。
　　那学生笑嘻嘻，老师，我七剑下天山，一剑走天下。
　　英语老师道，是的，确实一贱走天下，人至贱则无敌，贱人果然矫情。
　　哄堂大笑。
　　有一数学老师，女，是被返聘过来的，五十余岁，讲课极好，人又极认真负责，干了一辈子，道是没见过如此顽劣的学生。
　　面对上课没人听，老师形同虚设，整个班里，一大半没学生交作业的现状，不忍放任自流，任其自生自灭，遂于痛心疾首之余，百思之后终得妙法——拿一棍子上讲堂，谁思想开小差，谁不交作业，直接照屁股上招呼，且放出话来，我就是揍你了，你可以给你爹娘说我管教你了，你也可以上教育局告我，大不了我辞职，不续签合同了。我的课堂，不是你老大，而是我老大。
　　她这一招是置自己于死地，然后再寻找出路，同时，也少了其他老师所顾及的后顾之忧。
　　这一招果然挺好，精神武器扫射不进去，那就让学生尝些皮肉之苦。
　　她的“打屁股”方法，是有原则的，一是女生不打，二是态度差不多的不打，三是及时认错纠错的不打，主要是为了杀只鸡给猴看看罢了。果然，如此一来，那些上课不认真听的，睡觉的，看课外书的，玩手机的，顿时收敛了许多，境况得到极大的改善。
　　毕竟她年龄大些，学生也不敢顶撞，威望又颇高，果然她的课堂学风纪律相比其他老师，可算是耳目一新了。
　　她姓栗，便有学生私下叫她“栗老大”。
　　非常时期，必当采取非常手段。虽是无奈之举，不可效仿，但老师不易，由此可见一斑了。是老师，谁不愿意教实验班，谁又愿意教平行班？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谁之悲，谁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