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现实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32 编辑 <br /><br />　　　　　　　　　　　　　　　　　　　　　　　　　　　倾听现实
　　　　　　　　　　　　　　　　　　　　　　　　　　　　武志强
　　我觉得我在倾听现实的时候，我才是真实活着的。现实既然是这样的荒诞，我们所寄希望的只能是未来。为了这样的未来我已经准备了很久，现在也还在准备着。或许这样的准备一直来自于我的坚持和信念，如果没有这样的坚持和信念，我将什么都不是。我的存在，我的道路，正是因为这样才是现实的，而不是虚幻的。我由此走上一条更加宽阔的路，我希望是这样。

　　倾听现实，倾听自己心灵的回声，我意识到希望是存在的，即使身处绝境，这样的希望也是存在的，它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头顶，来自心灵。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荒诞，一切的努力和劳作都是徒劳无益，但这并不是事情的根本，正是因为荒诞，我才发现自己的希望是哀婉动人的。它是我一个人的希望，在漫长的时光中，在寂静的深夜里，在一个个难眠的时刻。我只有通过自身的努力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正是那一个个无望的劳动让我看到了向上的方向。正是一次次的否定才使我谦卑，明知没有前途，却依然要坚持。我向虚无奉献自己的声音和色彩。生命因此不再是一个虚妄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历尽坎坷，那每一个坎坷都是辉煌的。

　　一种深刻的思想在孤独中不断成长，形成我的生活经验，我的脸上落满霜雪，身上留有一道道创痛，还有每天的劳作，无休无止，这些都不是虚幻的，这也是生命中艰难的部分，它已经永恒在那儿。但是现在回过头来看，那最灰暗的部分也是最亮眼的部分，因为是我自己经历了，身上的负重提高了我的生命，它是果实，也是共鸣。当我讲述自己的时候，我就不能回避它们。

　　生命尊严的存在，来自对自身状况的反抗，这种坚持不懈的反抗是无结果的，但并不影响反抗的进行，也不影响反抗的质量。这是毫无结果的努力，也是天天在努力。努力的结果就是要看到自己的现实，更接近一种赤裸裸的现实。那就是身处的无望，但是劳作既给我带来快乐，无望也在诞生希望。透过泥土，透过深藏的灵魂，透过清晨的雾气，我似乎看到了那希望的样子，朦胧、婉约、动人。

　　如果没有希望，没有前途的劳作看起来就是屈辱，希望是生命的光芒，在你沉默的脚步里，它会激情洋溢，光华四射。精神独处的时候，思想的根默默扎下，等待生命的成熟。我确实这样等待了许久，许多年，我让希望发声，在倾听现实的时候，能听到希望的声音。

　　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中，我的反抗是无效的，一个明显的例证是许多人都走在了我的前面，而我落在后面，形容灰败。越努力，越失败，像是个无底洞，又像是一个循环不已的走不出去的怪圈，我为此已经竭尽所能，耗尽自己的全部力量。难道这就是一切吗？难道改变不会发生吗？难道希望就是失望，命运就是荒诞？透过生活的表象，我看到存在的界线，这是我跨越不过去的。

　　但是我以我身写我心，身体经历的一切都在心灵上找到印证。没有努力进取就没有人生，没有努力进取的人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没有前途也要努力，不为别的，也为征服自己。现在生活还没有征服我，我还在继续努力，我是不会服输的，即使最后一刻，除非生命结束，否则努力不止。

　　命运里不仅有磨难，有挑战，还有快乐，还有幸福。世界依旧，你是你惟一的主人，自己要对自己负责，不能自暴自弃，放任堕落。彼岸是希望，幻想是花，相信我们能够到达，花也会为你开放，结局不会是绝望，而是生机活跃的景象。痛苦使生命深刻，磨难赋予智慧，追求永远无穷无尽，你只要尽自己所能，悲剧里也蕴藏欢喜，无望里也含有前途。

　　倾听现实，不是在回避现实，我们有过的人生都需要重新阅读一遍，它会带给我们一些从前未知的东西，作为启示。站在五月最后一天的阳光下，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翩舞动翅膀，从我眼前的空中飞过，这是一只快乐如梦的蝴蝶，它从未眼前飞过，是要启示我什么呢？我有一刻有所捕捉，又有一刻感到空无，心神犹疑。我不能像鸟雀一样一阵鸣叫，也不能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然飞过，我所能做的只是静下来，倾听现实，倾听内心，倾听那心底还保有的波澜。

　　这一刻的我是快乐的，因为我感觉到快乐。我不为自己辩护，因为生活不需要我辩护，现实面前，任何辩护都是苍白无力的，有一天我会像一条狗那样死去吗？就是那条死去的狗，不值得一提，懒得让人多看一眼。没有一种别的命运，当我走向这样的结局，我也是快乐的，一条狗的快乐。

　　生活已经在我的身上凸显出悲剧色彩，作为悲剧精神的体现者，我有理由为自己担当。接受自然的安排，不再企图拯救自己的灵魂。在我的生活中有两个世界，一个是平庸的日常生活，另一个是骚动不安的内心世界，前者更像是一层表象，后者才是深刻厚重的部分。心灵世界常常越过现实的铁栅栏，去到一片自由天地，就像灵魂超越肉体，看到生命的另一面。

　　命运不是预告，而是真切发生的，命运看似乎是安排好的，其实也是自己选择不得不走过来的。自己就是自己的结果。命运更像是一道黑色的大幕布，它悬挂在那儿，一旦扯开，就能看见里面的场景，那些摆设布置已经安排好了，而我们以后需要的只是扯开幕布的那一刻。现在倾听现实，也是一种扯开，在回顾中思量。

　　绝望是可能的，希望更是可能的，只要手中还有力量，就不会放弃，就不会让自己倒下。摧残人的命运里也有幸运，所以我感激命运，带给我这样的幸运，它让悲剧也具有了喜剧色彩，让人生不止是烦忧，也有高兴的时候。

　　微风吹过，像是吹来淡淡的忧愁，倾听到的是遥远的声音。在这么多年的努力中，一切没有结果，一切又都在重新开始，天天都在开始。折磨自己的不仅是劳作，还有思想。绝望、反抗、胜利，这是人们所经历的。自由并不稀缺，只要看到希望。生活没有抛弃希望，只要希望不抛弃生活。

　　我需要出路吗？我自己身上已经看到出路。在绝望里汲取希望，我在自己身上已经看到希望，处境越悲惨，希望就越强硬。在希望里自救，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希望了。在这里只需要理性，而不是沮丧。现实使生命获得一种意义，这意义在荒诞中同样存在。阳光的意义是绿叶，我的意义在泥土中，我就是一颗种子。而我只要在现实中生长，无论它如何荒诞，都不会影响这生长。

　　在日复一日的无望和灰暗面前，只要有一滴水的光芒就能照亮自己，内心学会储存光芒，就能把自己的路走远走长，再漆黑也不怕。揭去那虚假的外衣，倾听真实的回音，生命本身是充满希望的，并在这希望中得到自然慰藉，我由此充分感受了这样的现实。生命路上，即使无人喝彩，也不会影响和改变我的初心，我将一如既往，坚持走自己的道路，让平凡的生命也成为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