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上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51 编辑 <br /><br />　清明雨上
高歌
　　三十年前的北方农村处于闭塞中。一条蜿蜒的小路延伸到各个村庄，河流在村路边流淌，偶尔交汇。我出生的村子面积较大，人口也多，周围小村庄的孩子都来这里上学。一间并不宽敞的教室挤着一、二、三年级三个不同年龄段的学生，而老师只有一位，讲完了一年级的课程再给二年级讲课，一年级自习或是写作业，以此类推，虽然人多但并不混乱。
　　我的同桌是个矮个子男同学叫刘维。大大的眼睛圆乎乎的脸，嗓门洪亮，唱起歌来有声有色，惟妙惟肖，善写作文性格开朗，在老师眼里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他所住的村子离我们学校大约8里路，我家在村外（村里有城墙维护），每次放学我们村外的孩子和外村的孩子一起打打闹闹、熙熙攘攘、成帮结队的奔跑在回家的路上，为日暮时寂静的山村闹出一片生机。
　　早春时节，冰消雪化泥融日暖。淘气的孩子奔赴河边，或摘一朵紫丁香或看看溪水里的游鱼，一不小心滑倒粘了满身的溪水和泥巴，一阵哈哈大笑，少不了被同学奚落一番，儿时的欢乐洒了一路……
　　校门外是个大操场，同学们在这里上体育课。操场对面是村委会，村委会大院里矗立着几棵古老的松柏，究竟在那里立了多少年谁也说不清楚。
　　那年清明节天是阴沉沉的，飘着细雨，笼着翠雾。放学的铃声响了，同学们收拾各自的书本文具，唧唧闹闹的走出教室。刘维第一个冲出教室，跨出校门溜进村委大院，我们在后面紧跟着。只见他灵敏的身姿像猴一样窜到柏树上，折断柏枝扔在地上，翠柏经雨后显得更加青翠可人，我们一群围簇着柏树，仰望着树上的人。树下横七竖八、大小不一的松柏重叠交错的铺在地上，不一会儿刘维又如猴子一样蹿下树来，分掰着柏枝送给我们。女孩子将柏枝插在头上，男孩子把柏枝別在胸兜里，一群人又蹦蹦跳跳的奔跑在回家的路上，嘴里还异口同声的念着：“清明不戴柏，死了变丫拽……”念了多年的儿歌具体啥意思至今也没弄明白。
　　快乐的童年稍纵即逝，转眼已是少男少女。中学生涯是忙碌、快乐、精彩的，嘻文乐赋的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参加各种征文比赛，也得了些许奖品，乐在其中。我则是午休后第一节课被老师提名，为同学提神的高歌一曲。
　　毕业典礼上，我们都哭了。泪水流淌着经年情宜，歌声中唱响着对人生美好的追求。“我们为了寻求美，排成一条队……美在那青青的山，美在绿绿的水，美在那云雾里和我来相会……”一群朝气蓬勃，追求美好的少年从此各奔东西，求索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偶然重逢在城市的角落里或乡村的街道上，也只是寒暄几句，心照不宣的闪避彼此，大有“一事无成，无颜见江东父老”之势。人就是这样不懂得珍惜，当明白时确已为时已晚。
　　前年同学聚会时，一屋子的笑语欢声。然而当一个同学谈到淀粉厂粉尘爆炸中有他的名字时，我惊呆了，也傻眼了，眼泪在心里流。同学们聚在一起细数流年，拿着当年的照片，念叨着缺了谁少了谁，谁在哪儿谁不在了，二十年没了，我们有的只是以后，就这样聚下去，一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