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在岁月背后的风尘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6-8-18 07:19 编辑 <br /><br />　
今夜，有雨。
　　我知道你已经来过，只是走的时候轻得像一阵风，所以我没觉得痛。在回眸的瞬间，我看到了你留下的一撮烟丝。它静静地躺着，金色的光在我眼底闪耀。我是不应该再提起你的，因为早上就已经讲好了分手，而我的泪也早在前天就已经流干。但终有一种感觉迟迟不肯离去，我猜那一定是潜在记忆深处的余悸。
　　我把你留下的烟丝放在一张白纸上，点燃。在火光里想象你的沉默和离去的安然。是的，岁月没有温度，有的只是藏在背后的风尘。想那千年之前，你我也一定在西湖水畔油纸伞下告别，各自揣着心头的感伤在泪眼中期待下一个轮回，只是不知道千回百转之后终得的还是落寞。都是梦，是清晨鸟鸣中一丝叶的颤动。
　　手边的茶还有余温，有你的口气和唇印，也有我的目光。淡黄色的水如同沉寂了一夜的心情，在手指的晃动下旋转。爱没有理由，分开也没有理由。这世间的风尘都是流年，是走过的水。云不会永远停留在一片天空，我也不会再在这里守候。
　　这间老屋是我们历经四年风雨的所在，也是藏满了欢笑和心伤的地方。窗外有你裁种下的百合花，也有我载种下的喜悦。雨，是天空的泪，不是我的，我心很静。明晨，阳光就会出来，太阳升起我就出门，去看花看梧桐树看满大街走动的人群，心里一定会很充实。日子都是这么过的。我的奶奶三十岁就与她的丈夫分离，在尘世中躲避战乱，在人情中感受冷暖，但她依然活过了九十二岁，儿孙满堂。她的绣花棉袄我还留着，那上面写满了她对每一天的向往。她说：向前看，眼前总是亮的。
　　我不如她，但我会学着做她。
　　你应该带走那件穿了许久的黑风衣。那上面的拉链我帮你换过两次，现在又张开着，如同你决定走时我合不拢的嘴巴。人都说相思成梦，我的记忆里没有梦，有的只是沉淀过的美好。我的白裙还在，是你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当时我气得要哭，因为生活很窘迫，惶惶不能度日。但你是笑的，你说：也许一辈子就冲动一次。现在，我明白，冲动不是魔鬼，而是一份永恒的记忆。那白裙陪我度过了四个夏季，早已有些淡黄，如这杯里的茶。
　　你说：很想去寻找那片真正属于我们的天空。我附诗：不经意的回眸/便写下世间/最美的童话/白裙与黑发/在风起的瞬间/凝成永恒。你笑了，很畅快的笑。青春的甜蜜洋溢在脸上，连牙齿上也裹满了欣喜。当时，我是不是很动情，我扑进你的怀里，说：来，抱抱！
　　回忆总是很美，沉淀在岁月背后的风尘也总是弥漫着花的清香。你知道我喜欢清荷，喜欢夏日站在风里观荷的感觉。那托在碧绿潭上的花瓣是那样的娇嫩，蜻蜓纤细的脚就能让她战栗。但我不能想像雨打清荷后的落寞，所以秋后我再不会去池边。
　　倒掉了那杯茶，我很认真地清洗那只杯子，你的气息便渐渐地淡去。时间真是一件好东西，可以抹去一些记忆中的伤痕。美好的东西想留下，它便在，静静地候着，等待我有空的时候随时翻起。最想你的眼睛，曾经的浓情蜜意都裹在那里；也想你的笑声，爽朗得能穿透沉郁的空气。有这些就够了，人的一生能留下的记忆不多，美好的更少，我会好好珍藏，或者找一个锦绣的匣子轻轻地放进去。等到长发不再乌黑，眼睛不在明亮的时候，坐在黄昏的树下拿出来慢慢回放，那时的感觉一定很好。
　　人世间最值得回味的东西是岁月流长后的沉淀。数万年前不经意的一滴树脂凝成的琥珀，当它的晶莹再世时，伴随的是欢喜而不是破碎。很喜欢裹在里面的小虫子或者一片树叶。因为偶然的死亡，让它们永生！
　　这间屋子不会再住，我会再找一间更宽敞更明亮的住下。最好前庭有点空地，可以种一些花草，不会是百合花，应该是菊或者是梅。那种植物好伺弄，我懒些，没花陪不行，太娇气的花也养不了。我还会一身白衣，不为你，只为自己的心安。你曾经是我的爱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但也只是曾经，以后的路我会好好走过，好好地在风里学着不哭泣！
　　你的味道就留在这里吧，带不走了，即便带走也不再是原来的你。那味道已经没了意义。等窗外的雨停下，我就打点那些旧东西。我的书，我的不多的衣物，还有我的心情。出租车很快会来，没雨的时候司机们总是很勤快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淋雨，更不会在雨里张大了嘴巴哭。那样很傻，我知道的。
　　那撮烟丝早已化成了灰，光亮会与灰烬同在。
　　安心去过自己的生活吧，没我的日子也要心安。你能安然地度过下半辈子，也算是我一点不大的心愿。安静的时候，就多看看书，让文字都成为雨后的风景。牵不到你的手，我的路也要走。脚步是停不下来的，即使想停下，岁月也会催人老，趁年轻多走走，总不会太坏！
　　岔路口上，你与我只是一道风景。流年之后，这风景才会更美。岁月背后沉淀的风尘，有风的时候就会被吹散。我与你的相识，也不过是擦肩而过时的一点温暖。没有来世的等候，那都是故事，故事和人生不一样。故事可以虚构，人生却是真实的。我知道自己是真的，而你不是，你只是清晨的一滴露珠，在阳光里变成一点湿气。
　　当记忆定格，藏在我手心里的温度，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