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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官与刁民

2020-09-17叙事散文yangyizhuo
贪官与刁民贪官与刁民历来多有关系。我们这次社会调查过程中,也听到一些声音,正是关乎于些。需要声明一下,我这里不是在写小说,我也不是在创造故事,而只是故事的搬运工,把人们所说的那些事,摆到这里来。力图显现当今社会的一角真实。一/关于贪官:现在
贪官与刁民   贪官与刁民历来多有关系。我们这次社会调查过程中,也听到一些声音,正是关乎于些。需要声明一下,我这里不是在写小说,我也不是在创造故事,而只是故事的搬运工,把人们所说的那些事,摆到这里来。力图显现当今社会的一角真实。   一/关于贪官:现在这些当官儿的,有一个算一个,挨个拉出去枪毙,不用审,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表述上面话语的,是我的一个受访户。他说起当下的贪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并且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   这位受访户现在正是一介平民,高位截瘫卧床多年,但喜欢看电视新闻,不影响他了解社会,发表观点。他又说起自己当年曾在县里公安机关做些差使。有亲戚找了来,说“严打”期间,自己孩子被打进去了,听说要叛个十年八年的。“这事儿,咱得管!”可又管不了,怎么办呢?只好去省城里找自己老舅,那是个人物,人家在那边,和省长省委书记能说上话,谁不给他面子?我带着那亲戚就去了,没别的,从家里带了一篮子鸡蛋。到那儿一说,老舅一摆手,“行了,你们回去吧!鸡蛋拿走,这成什么了!”我那亲戚心里没底啊,私下里问我,“这算什么事儿?人家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是不是嫌咱拿东西太少了?也真是的,一篮子鸡蛋……”。我说,“走吧,老舅说了让咱走,咱就走吧!”这样,我们回来过不到两个多月,那孩子判了个劳改,其实也就这么回事了。再过不半年,弄了个立功表现,提前就回来了。这下我那亲戚可是感激坏了,连着往我家里跑了好趟,说“老舅真给办事!真给办事儿。从头到了,一个鸡蛋都没吃咱的!真是自己人啊!自己人。”——说话间,我们的这位受访户丝毫没有意识,他的这位老舅也做了件枉法的事儿,虽然他不一定是个贪官。   现在我们就正式开讲贪官的故事,故事里的事,就是我的受访户也是村子里实实在在的老百姓亲口所言,他们不是文学家,并不创造故事,我也只是故事的搬运工。   这个村子是贫困村,到底是怎么界定的不太清楚,依我所看,也是一般情况。大家与周边村居也没什么两样,地里同样种的玉米小麦,农闲时可以去镇子上打工。他们的这个镇子很了不起,做保险柜全国知名,于是打工不成问题,不算地里收成,镇上打工上班的每月还能有两三千块钱的收入。当然要年轻人,下些辛苦才成,上了年纪的,也只能在家里种地。一年下来,一亩地一千来块钱,收得少,吃喝消费也少。想攒钱发家不容易,村里吃喝用度没问题。   可能也是上面的政策,一级级评审下来,这个村子就成了贫困村,于是就有了扶贫队,于是就有了一些扶贫的项目,当然这里面就会有钱的问题,于是有钱,就有人想贪,于是就有了贪官。   村东某生产小队的一块地,被挖了一个大坑,说是要养鱼。因为占用了百姓的耕地,其实,原来也没有耕种庄稼,就是一种荒地。既然占用了,当然要有所赔偿。算下来,队里每人差不多能拿到几千块钱。听起来这是好事情,本来是块荒地,开发了项目,农民又拿到了补偿,没有人吃亏,只有沾光。多好的事情啊,但事情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不久,一些黑幕的事情被曝光了。   大坑挖了,并没有养鱼,甚至连水都没有放进去。那是要干什么了?原来是有人捣了鬼,把土挖走,高价卖给某开发商,盖楼或许修路一类事情了,听说这一块地,他卖土就卖了几百万!   操纵这事的这人当然要上下打通关系,他把镇上,村子里的官,包括生产小队里的队长都请了去。还请队上几个“放明光”的人,开车拉他们到县城里最好饭店喝酒去。他这事做的巧妙,把所有管事儿的“官儿们”都叫上,哪一个不给塞点?队里找的这几个“明光儿”人,算是村民代表。叫了去先上车,打到县城里,啥也别问了,喝酒吃菜。吃差不多了,拿出一张纸来,签字吧,按手印吧。别问那么多了,有好事儿亏不了大家伙儿。一看这阵势不对,三驴子抽空子就敢紧着溜了,找个车回了村。他说了:这字我不能签!别看纸上写的什么,我没明白。不过,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这字我要一签那不成了“卖国贼”“汉奸”了?(文中代表,这位三驴子村民的警惕性与觉悟都着实不低,但这事儿好像还没有上升到国家民族的层面,他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卖队”“村奸”的意思。)   除了三驴子,另还有一位“明光儿”代表,也没有参加这种出卖行为。操纵者后来又几次上家门,给他们两人,又是塞钱,又是放下好烟好酒。只是两位不为所动。对方又放出狠话,“别不识抬举!好事给你不兜着,小心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挨半头挨整砖!”   谁知这两位果然好骨气,不但不受利诱,而且不怕对方威胁。走到街头振臂一呼,就把事实真像抖了出来。这一下子村民可就不干了,呼拉围了小队长,又找到村书记。对方都是拿了好处的,自然也给不了什么说法。村民组织代表,把乡政府门口堵上,扬言说:你们给不给解决,不然我们就去县政府了!   我在村子里调查访问的时候,就见几次县里国土局的车辆到村子里来,这事儿像是心动到县一级部门了。也看到村干部和某人在低声说着什么,两人又相视一笑,一副“你懂得,我懂得,大家都懂得”的表情。   百姓在闹什么呢?是要讨还被私卖的土地吗?那只不过是一块荒地,平时在那里,也没人种庄稼,可以说毫无用处。这一回多少是换来人民币了,怎么又不高兴了?是因为卖土被了几百万,老百姓每人只分了几千块?这也太不成比例了,也实在是让人眼红了!也许有这个原因,但他们好似也没有说争取到多少才算满意。是担心国土耕地流失吗?老百姓说,现在挖了大坑了,以后我们就是想种也种不了了。这不是破坏耕地吗?其实,原来这块地也没有被耕种,真要是就此养了鱼,比闲置在那里更有发展。   其实,据我看,百姓气愤更多的原因,在于这种“欺骗”。官商勾结,明一套暗一套,给老百姓下了一套又一套,这才是让人们生气的根本原因——为什么要欺骗?这件事闹下来,村民们好像并不太在意养鱼还是卖土,最后能争回来多少补偿金也不是最主要的。他们最喜欢看到的是在这件事儿上,有几个贪官被揪出来,出丑了,落马了,骗子贪官们反被老百姓整倒了。那才是真正出气,大快人心的地方。   我在采访调查的过程中,就听几个百姓欣喜的说“某某当官的被叫走了!”“某某当官的,这回害怕了吧。听说把他下了,戴罪立功先干着哩,还给我们牛什么牛……”“这他妈贪官污吏们,就该整!”于是乎,我们发现,在老百姓看来,社会正义,整治清明才是自己闹事的初衷与根本。   对了,还有,我也正好见过那个来村里扶贫的工作者,他说:唉!老百姓这事儿啊,难弄!你说……唉,村里这事儿,难弄!难弄。   二/关于刁民:来来,我对你说啊。现在这都成什么了啊?都是刁民,真就是刁民啊!   对我说这话的人,他是乡镇上的一个小官儿。眼下60多岁,按说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又因为种种原因,被返聘回去,还是在原来乡政府里做事,分包几个村子的民事问题。说起眼下这些事儿来,我们的这位年老的小官,很是气愤,忍不住咬牙,“这都成什么了?真是……唉,没办法”。   老乡官还在村子里住,宽房大屋,窗明几净,单从住居条件来看,明显要比一般百姓要好出许多,大有鹤立鸡群的意思。但这也并不能证明人家就是贪官,只能说,我国公务员工资比较有保障,相对比于一般种地的农民来说,还是很有优势。因为我们调查项目所涉,我们知道,像这样的乡官,单算工资,每月工资就有3千多块,每年下来就是4万左右。一般农户种上十多亩地,也不过收入1万多。做生意有风险,而且没有退休金之类。所以说,乡村公务员工资有保障,农村开销较少,所以他们的生活,比较起周边邻居来说,很有优势。需要补充一句,我们的这位乡官的老婆,也是一位朴实勤劳的农村妇女,两手老茧一脚泥,每天下地干活很勤奋,待人也很实成。还留笔者在家吃过一顿农家饭。当然,这不会影响我们记述评论。   乡官在讲故事,当然故事里的事都是真事,是他亲眼见,亲耳听,或者就是亲手处理过的“刁民事件”。   刁民一,是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一到重要日子,比如说开会了,国庆节了,或者别的什么重大节日,她都要去上访——现在老百姓的这个政治认识也提高了他们专挑这种日子,看电视看报纸,专等这种时候出来。一到这种时候,我们就紧张了,到处打听着,“这老太太出门了没有?又去哪里了?”一听说,两天前已经出去了,现在可能都到省会了,再不拦着点,晚上就北京见了。我们就赶紧打报告,派车,和电力局那边联系好了,分兵两路包超拦截,24小时开机,随时听着各地信访部门的最新消息。   等了这几天,老太太好吃好喝好玩的回到村里,还给老百姓讲,“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到了地儿我就打电话,过不一个钟头小车就到了。他们一边乡政府一边电力局,一边搀住我左胳膊,一边搀住我右胳膊,那个好!比儿女侍候的都周到!   这个老太太为什么要上访呢?原因是,他原来有个儿子,就在电力局上班。下班了,去伙房闲转,顺手就扯了个黄瓜啃。伙房大师傅不乐意了,就说两句。随后两人就口角一番,来二去好像还动手打起来。后来这事就让局长知道了,局长开会批评小伙子不该随意啃黄瓜,小伙子也脸皮薄儿,回家之后就郁闷了。再过不一阵,神经有些失常了,成了傻子。所以他的母亲就是那个老太太,年年就要上访。现在据说,电力局还按月给他家傻子发工资……那为什么还要上访呢?老太太平时还是挺满意的,“别看我儿子这样了,别看我儿子不上班,钱可一分钱不少挣!”可一到特殊日子,老太太就要上访,没别的,我们两家单位就得赶紧去侍候着。   还有这么一家,唉!刁民啊,刁民。也是每年都上访,平时开会就去县里,市里。有重大活动时候就去北京,哪一次没个万儿八千,你劝不回他们来。据说今年这价钱还得涨,人家说了,听说你们公务员工资涨了,我们这边钱也得涨。你说这是什么事儿?   那他家为什么上访呢?他家孩子撞死了,谁也不怪,是他自己喝了酒,骑摩托车一头撞到路边电线杆上,撞死的。可人家家里人说了,要是没这电线杆,我们孩子能撞死吗?这电线杆是谁让安的?还不是你们乡政府的事儿?不找你们找谁去?赔我们家孩子啊!   听乡官讲故事,我也插一句嘴,“我们不是法制社会吗?打官司应当去法院啊!”   乡官说,“谁管这个?老百姓有事儿了,还是找政府。在他们看来,政府法院本来就是一回事,有事就等找当官的,就是上访。你管不管,不管啊,走着,乡里不行去县里,县里不行市里,还有省里,再不行,直接干到北京去……   上边知不知道这些情况?他们也知道。但不管你别的,就一句“谁的人谁领回去!”谁出了事儿谁负责,另外,说到这里,乡官做个手势,把嘴巴掩一下,声音按低道:他们有时候还鼓励下边人来上访啊!一来上访,他们就有钱赚。你下面怎么不给他们点?不给,好,那就查查你们的责任,说说你们乡政府工作怎么做的?上边一说就是这个,下面老百姓尽是刁民,没法干,真是没法干啊!搞得这人们都不想干工作了。   听老乡官诉苦半天,我憋不住的一个问题,终于还是说出来:那你怎么退休还不歇歇?又返聘回去?   老乡官说:有什么办法?   三/矛盾   贪官与刁民似是一对相生相克的矛盾,也反映出我们社会中的一些问题矛盾所在。按马克思的哲学观点,矛盾也是进步源泉,也如鲁迅所说,发现病痛方能求法疗救。这里,正好借调查的机会,呈现这些“矛盾病痛”也算为调查数据补充做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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