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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乡村慢时光

2021-12-23抒情散文文珺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55 编辑

  乡村慢时光    清晨,天亮了已经很久了。看看时间,才七点。窗外,太阳已从墙头上爬进了院子。院墙的影子,长长的躺在地上,似乎是夜伸过的一个懒腰。  ……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55 编辑 <br /><br />  乡村慢时光    清晨,天亮了已经很久了。看看时间,才七点。窗外,太阳已从墙头上爬进了院子。院墙的影子,长长的躺在地上,似乎是夜伸过的一个懒腰。    狗贝贝和狗欢欢刚从草垛里钻出来。它们抖了抖粘在身人的麦草,竖起耳朵听着院子里人的动静。刚刚长出翅膀的小鸡仔们,啾啾啾地叫着,噗噜噜地拍打着小翅膀,想从铁丝笼子里飞出来,到院子里活动一下筋骨。    比太阳起的更早的是树上的麻雀们。这些草根的鸟儿,追着天边的亮光就醒来了。从三、五声到吵成一片,硬是把村子从沉睡中叫醒了。    袅袅的炊烟,从村东头老王叔家屋顶上飘起了。紧接着,马三伯家,曹二婶家,刘老七家,一家,一家,都飘起来了。一时之间,村子弥漫在淡淡的炊烟里。狗花花来找狗贝贝,它们相互追逐着跑远了。    一个老人,拉着一头牛,缓缓地从一个老旧的院门里走出来了。那个院子,实在是有些年份了。院墙上,还拓着“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那样的红色字迹。经年的风霜,已把这些字迹冲刷的模糊不清。甚至,在某一道墙缝里,还长出了一棵老椿树的枝。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从深深的地下面钻到墙里面的。时光太久了,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可以结束。村子的中心部位,曾经有一个主席台。听说,曾在台上面批斗过地主,或是福农。我们小的时候,村子里有一个常年穿着黑布衣服的老人。他每天天不亮就到地上去捡粪,等太阳出来之后,就藏在屋子里再也不出来了。听说,他就是一个地主,还娶过二个老婆。看见他,我们就远远地躲起来,电影里,地主都是大坏蛋。那时,他是一位孤寡老人。但由于曾是地主的身份,人们并不放过他。把他揪到台上,戴给个纸糊的高帽子,脖子里坠给一个驴蕹子,把他的腰弯到了九十度以下,人们才解气。后来的某一天,那个老人就上掉自杀了。不久,主席台也拆掉了。    老人将牛拉到了院外的麦草垛旁边,在一块大石臼上拴定。又抱来一抱玉米秸,放在牛的脚下,就缓缓地走进了院门。老牛摔摔尾巴,摇摇头。一口衔住了草,慢慢地嚼了起来。时光一寸一寸的走了。老牛也上了年岁了。这些年,机械耕作已代替了劳力。老牛再也不用拉着沉重的犁铧犁地了。它的任务,就是每一年怀一次孕,然后生出一头小牛崽来。小牛崽养上三、五个月,卖给贩牛的人。一个家庭一年的油盐酱醋钱基本就够了。    又有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芨芨草编的筐子,头上包着一方蓝色的头巾。她来到麦草垛的旁边,躬下身去。用手撕垛里的麦草,然后,放在筐里。麦草们,很不情愿地从草垛里被抽了出来。带着旧年的香味,被老妇人带到了老厨房的灶里。啪的一声,打火机点燃上。呼呼地火苗,添着锅底。锅里,小米和清水相互融合着。几块洋芋,兴奋地的锅底打转儿。妇人做的早餐,是我们凉州人最爱的吃的山药(洋芋)米拌汤。    院里,老人又在用麸皮和玉米粒喂院子里的小鸡,没用添加剂,他也不知道那种叫添加剂的东西。他喂的鸡,生长的虽然慢,但肉却鲜美的无以类比。过年的时候,在外工作的儿子、孙子们总要回来。老们留着给他们吃。也有的时候,老人想孙子了。要去城里,宰上一、二只提过去。儿媳妇煮了,孙子连汤都喝光了。    一切都收拾停当了,墙上的钟表才显示早上九点。    妇人将早饭端到了炕上的小方桌上。老人盘腿坐起,先点了一锅旱烟,再慢慢地喝上几口老茯茶,才端起了碗,就着馒头吃饭。    太阳的光,一点一点,几乎要铺满整个的院子了。老人背着一个背篓出门了。他来到了自家的地里。田埂上,长满了茂密的青草,都是牛羊爱吃的草料呀。手起刀落,青草一把一把堆在了筐里。有时,老人长久地坐在自家的地头上发呆。他左看右看,总觉得张三,李四,王麻子家的麦子都长得比自已家的好。不是叶子长的壮一些,就是色泽浓一些。他有点失落,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连庄稼也一年不如一年了。但又想一想那个在城里念书,每年都得三好学生奖状的孙子,心里顿时也就像灌了蜜一样了。人吗,活好了自己不算数,儿孙们好了,才是真正的好。    快到小满了。麦子已长到尺把高了。有的,已憋起了小肚子。曲指算一算,从下种到现在,也不过就二个多月的时间,麦子已要进入孕期了。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转眼之间,人就老了。光阴,就流失了。还有多少的爱,多少的恨,经得住时光的流失呢。时光的背后,一切都远去了。即使一头的青丝,数年之后,也成了风中的白发。    一只蝴蝶,从地的那一头悠悠地飞了过来。它上下翻飞,左右旋转,似乎真的等人世间最美的一场偶遇。那是什么呢,是金风玉露一相逢的一瞬间,还是沧海桑田的永远呢。它飞过来,停在一株麦子上。麦子深深地弯下腰去。麦叶轻轻地抖动着,蝴蝶却一动不动。它们在说什么呢。风对云说,你要去哪里。云笑着说,你吹我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切都随缘吧。另一只蝴蝶也飞来了,它在麦地的上空翻转着,用细微地声音呼唤着它的同伴。然后,就翩翩地飞走了。    几只蚂蚁,缓缓地爬到了几朵马莲花上,在花蒂处停了下来。用它们细细地触角,去触那些花蕊。把花蕊里的蜜吸入自己的嘴里。这些贪嘴的小东西,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花蜜的呢。小的时候,我们也摘了马莲花的花蕊来吃,那麻麻甜甜的味道,启发了我们对人间甜蜜事物的最美好的记忆。我们还要用柳条编了草帽子,把马莲花和打碗碗花插在花环上,而后,臭美好多天。直到马莲花全都蔫了,都舍不得扔去。还要在夕阳西下,等妈妈上工回家的路口上大声地唱:马莲花,马莲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其实,害怕的不是马莲花,而是自己。看着黑乎乎的路口,听着呜呜叫的风声,真希望自己也变成了马莲花。    羊奶盘花,点着金色的灯盏,开在密密的草丛中。指甲大小的花朵,早上开,中午一过就落了。第二天早再去看,已不是原来的那一朵了。草木知生死,并不因为自己开的短暂而有任何的悲喜之情。开了,欢欢喜喜。谢了,寂然无声。    春天里开过的后娘花,早已不见了。据说,大地上的花,是从地处向高处开的。后娘花开的时候,大地上其它的草还没有生长出来。在冷冷的春风里,它们星星点点地开在地埂上,斜坡下,或是墙角里。淡淡的紫色,带着淡淡的忧伤,有一点梦幻,有一点倔强。又过了几天,黄花郎也开了,闪动着金色的光泽,有人挑了黄花郎去当作野菜吃。田里的麦苗就一天比一天的绿起来,隔壁的大娘说,麦子在一把一把的长。不知道,她说的一把一把是怎么个长法。    杏树上已结了青杏儿,羞答答地藏在树叶背后。桃儿上,还带着没有谢光的花蒂。苹果和李子,已有小拇指大小了。它们都缓慢地生长着,直把田野长成一块生机勃勃的大地毯,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里。也有金色的油菜花在开,一小块,一小块,很像是大地跳动的心脏。    布谷鸟,在树杈里啼叫。这个不知疲倦的鸟儿,从早春叫到深秋,在这有点空旷的田野上,深情地呼唤着它的同类。    有时,啄木鸟也很忙。它们紧抱着树杆,笃笃地敲着。声音传出很远,惊醒了还在地头上发呆的老人。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背起盛满了草的背篓回家了。    村子里,人家的屋顶上已飘起缕缕炊烟了。太阳光变得灼热起来,毕竟,已是夏天了。    正午,太阳似乎停住了脚步。狗贝贝和狗欢欢懒懒地躺在墙角里。花猫大白和小白,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小鸡们也安静下来了,静悄悄地卧在笼子里。屋檐下的阴凉里,老妇人拿出针线筐,开始纳一只鞋底。哧拉,哧拉,声音安静而悠长。院子外面,麻雀也安静了。藏在树枝间,默默地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子。
  村子,便在这缓慢的节奏里一天天的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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