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里，那些温情的眼神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49 编辑 <br /><br /> 流年里，那些温情的眼神
星光灿烂的夜晚，仰望深邃的夜空，那些闪烁的星星，让我生出了许多感念。目光的尽头，往事纷沓。
乡村，田地，土屋，柴草垛，荒芜的旷野，挂满星星的场院……满身草屑尘灰的妈妈，双手长满老茧的亲人和他们饱经沧桑的面一一浮现。眺望遥远的星河，仿佛闪现着一双双深情的眼睛，眸子里含满了温柔与期待……
星星当空，我看见了奶奶那双略显蓝色的眼睛。突然，一颗流星“嗖”一下从我眼前划过，恍然间，我听到了那声轻柔熟悉的长叹“天上落下一颗星，地上就死一个人啊。”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我的亲人们就是在一颗又一颗流星从我眼前滑行而过后，一个个相继离我而去。
岁月把生活中的许多东西磨成了带痕迹的碎片，那些碎片便成为携刻在人心中永久的记忆。
那些年，跟妈妈生活在乡下老家，农村的生活虽然艰苦了点，在一定程度上磨练了我们。让我从小就感受到人生的不易和生存的艰辛，也学会了坚强面对挫折和困难的勇气，以及在艰苦环境中求生存的能力。
记忆中，特别是秋收季节，很多时候白天我们很难见到妈妈的身影。即便是下午收工，妈妈也不会按时回家，因为集体收工了，妈妈还要到自家的自留地里再辛苦一阵。哥哥烧火，姐姐擀面，一切准备就绪，天渐渐拉下，大地一片黯淡，只有天上的星星赶着送来了星点的亮光。这时哥哥就有点担心了，他让我和弟弟去庄门外看妈妈，我牵着弟弟的手，进进出出，一趟一趟为哥哥姐姐报信。等不到妈妈，我们索性站在庄门前的大树底下，数星星。
当我们看到通向村口小路有模模糊糊的黑影时，立刻兴奋起来，那一定是我们的妈妈。我们边喊边跑去迎妈妈，妈妈背上的筐，已将她整个身子压得弯曲向前倾斜。妈妈头上的发丝凌乱，围巾垫在肩膀的绳子底下，我看不见妈妈 的面孔，只听她气喘吁吁地埋怨 “黑天半夜的……你们跑来干啥？！”
农村人常把月亮比喻成乡村的路灯，然而星星在我妈妈心里就是钟表，一个能表明时间意向的参照物。庄户人大多是顶着星星下地，数着星星回家。记忆中，我们家没有钟表，妈妈的作息时间是每天夜晚，看守候在我家屋檐上的星星，其中有三颗并排齐行的星星，妈妈称她们是三星，左邻右舍的大妈，婶子们也这样叫。忙碌中的妈妈看到三星偏过屋檐，才能将劳累了一天的身子放在炕上，合上怠倦的双眼。
也是这些常相伴的星星，为我们解除了无聊与寂寞，与我们分享快乐，感受清苦，与我们一起成长，一同听妈妈一遍遍为我们吟唱谣曲“月亮牙牙，领着一群娃娃……”，每每唱到这里，妈妈会停下来，微笑着问我们“那群娃娃是？”我和弟弟争先恐后地回答重复了数次的答案“小星星。”只有姐姐抿着嘴偷偷笑。妈妈埋头干活了，姐姐接着妈妈的话茬“小星星，亮晶晶, 好像猫儿眨眼睛,一个东,一个西,东西南北分不清……”
为了不干扰她们干活，姐姐就想招支我们出去“妹，快带弟弟去找哪颗星星最像猫的眼睛。”我和弟弟出门站在院子里，仰起头，出神地盯着那满天闪烁的星星，好像都眨着眼睛对我们诡秘地偷笑。
数不清的童年时光里，我们听奶奶说传奇，听妈妈讲故事，跟着姐姐唱童谣。那些故事，童谣在今天看来，大都是一些离奇古怪的荒诞传说，带有很浓的迷信色彩，但它丰富了我们的童年生活，给了我们无边无际的遐想。就如我心里一直装着的月亮和星星，那是在妈妈的影响下，我对她们产生的好奇和向往，至今都无法从记忆里抹去。
那些年，被我注视最多，也总是注视我们一家的，就是离我们不远不近的星星。我感觉到了我们彼此间相知，相惜的那份喜悦。
我常想，月亮好比是我们的邻居，有时候她不高兴，就不见我们了，而星星则是我们永恒的朋友。妈妈没日没夜的辛劳，为了让她的孩子们不挨饿受冻，她每晚坐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缝补衣裤，锥绑纳鞋，只有守候在我家屋檐上的星星们看得最清。当时，年幼无知的我们哪能体谅到妈妈的辛苦，穿上新衣服我们高兴，穿上新鞋子更喜得合不上嘴，但却忘忽略了妈妈熬红了的眼睛，弯曲了的手指和驼背了的身子。
多年后，生活在城里的我，一直保持着每晚仰望夜空星星的习惯，在我寂寞无聊时，我总会和星星对话，将自己的心事倾诉与她。
记得那个秋夜，我收到了星星寄来的第一书信，我放在手掌，小心翼翼地扯阅，里面是我读不完的人生哲理……
入梦入境，花开花落，时光催老了我的容颜，岁月带走了我的青春，曾经的过往和与之有关的回忆，给了我无尽的回味。带着对亲人的感念，带着对自然的敬畏，怀着对星星的感激之情，我写下了这样一篇文字。
我想，每个人的情感世界里，都有一种向往，一份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