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四章）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02 编辑 <br /><br /> 旧时光（四章）
　　一、记忆
　　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算不上是喜欢说话的的人。和陌生人见面，面对面的坐着，却很少表达，一般会安静的听他说。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表情。从来不曾主动接近。　　
　　和亲近的朋友不一样，会一直说到朋友觉得厌倦还是停不下来。　　
　　十五岁左右可能要更小一些，听一个叔叔对旁边的人说，对你的对手要尽量少说话。我一直把这话牢记在心。那些陌生的面容，对他们始终保持着防范。
　　小时候，不喜欢上学。晚上放学的时候喜欢和小朋友玩到天黑也不回家。深夜父亲才从外面找我回来。一路上，父亲手上拿着细细的树条。我走在前面，心里并无畏惧。知道那只是吓人的把戏。昂首挺胸的被父亲护送回家。　　
　　十四岁的时候看红楼梦，没看明白到底说了什么意思，不过一直记得有个女生看到花落掉眼泪。不明白她的眼泪为谁在流。
　　很早就谈恋爱。别人问我什么时候恋爱的，我就说八岁。这是真的。十七岁的某个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因为那时的女友从很高的楼上跳了下来。
　　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而又为什么在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刘若英的歌。后来。我真的就选择了离开。
　　很多人和往事，会在时间里只留下痕迹，或者气味。那个少年时，在开满了花的天空下说爱我的女人，她依然在世界的一个角落里。
　　有人问我，你的朋友多吗？我说，不多。因为我是个不容易和人成为朋友的人。
　　不喜欢过于狡猾的男人和女人。在他们中间，我很容易就能识别出他们。因为自己有脆弱而容易受伤的心，所以也只愿意和同样懂得的人相处。
　　一些时候过于冷漠。不想说话的时候，长时间保持沉默。哪怕是紧挨着坐在一起，也会一言不发。也有很好的朋友，距离很远，却能相互安慰。
　　第一次在网上和林说话，没有你好。你喜欢安？我说是。
　　然后说了什么，已经忘记了。下线时没有约又聊的时间。之后的日子，并无多少时间说话。偶尔会有留言。无关痛痒。我也会给她留言。也是无关痛痒。
　　有时一个月不见面。或者更久。不管相隔时间多长，见面的时候依然感到亲切。后来我明白，有些人，是只要说一句话就会让你记下来的。宿命里，有注定的东西。
　　只是看到过照片，不过对她的样子却很清晰。
　　很早前写博客。自己是对电脑知识反应极端迟钝的人，当时并不懂得要如何去弄属于自己的博客。后来，是一个叫网上笨哥哥的朋友帮我开通的。写过一些字。不是真理，情绪的东西而已。就这样很随意的放那。
　　有时，会写一些伤感的东西。一些过往。要拿出来示人时，当然会有疼痛。有留言说“为什么写这样伤心的东西，过去的只是经历，你只要记得就行了，以后别写了，应该快乐的生活。”
　　看这样的留言的时候，眼泪掉下来。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知道她懂得。
　　越来越多成长，似乎更成熟和坚硬。那些水上漂着的岁月，那些阳光下的承诺，那些谎言。越走越远。
　　未来会如何，我不知道，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即使有痛苦，但尽量不让自己惭愧。
　　会保持一种行走的心情。偶尔会放任心里那些想要飞翔的念想。因为谁也说不准，飞和不飞，到底哪一种才是幸福。
　　那些以为是一直也走不到尽头的路，被中间架上的长桥中途拦截。那些人和事，几乎伸手可及，但却早已永别，只留下偶尔才有的淡淡怅惘的回忆。可是时光还是在继续着，一切都是那么的好。
　　世间也许再过一百年就会消亡或变更，没有谁会记得谁。
　　高原变成了海洋，山脉沉没于海底，一切消失不见......
二、日子
　　这是一个明亮的星期天。有艳丽的太阳。午睡很饱满。
　　醒来后洗了澡。风从窗口吹到屋子里，还是能感到一些凉意。螳螂的春天，很少让人感觉温暖。
　　前星期才把那些一直占着孩子书柜的书搬走，新的书柜被挤得满满的。看了城市画报对安的采访，说《月棠记》被批评很物质。忽然发现《月棠记》写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站书柜面前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找出来再看。
　　就像老朋友一样，打开了就知道说什么了。连书里的气味都想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喜欢吧。才会这样。
　　一个梦想一样的故事。三十岁的重光，在就要放弃结婚的打算时遇上了年长她十五岁的清佑。十五天后结婚。
　　说是物质，就是因为那是一个事业有成，可以让女人安心生活的男人。重光不漂亮。三十岁后的女人，开始有岁月的痕迹。但是她从此就有了房有了车。还有了男人的疼爱。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吧。一个华丽的梦想。到底，还是用钱武装的。
　　我看的时候，觉得是很可爱的书，符合安的风格。极致的美好。
　　有钱很好，谁都想要好的物质生活。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错。看亦舒的《喜宝》。喜宝早上醒来，打开抽屉，看到满满的一柜子钱，感觉很安全。终于有钱了。就算没有爱，但是有钱。
　　这是一种颓废的想法。但也许对心里没有了爱的人来讲，有钱也是好事。
　　刻骨铭心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伤痛，似乎什么也没有留下。是要爱情还是要钱，当事者自己决定。并无对错。
　　用月棠记做了收尾。一开始我在想，那是不是安用来告诉读者，她的婚姻就是那样的。因为当年她也刚有婚姻。后来我发现，我也犯了对号入座的毛病。她想要写的，也许只是她的意象。只是想要表达简单的婚姻。可以不需要爱，只是为了安定。
　　以前看书时，会顺便看一些评论。后来不这样了。评论一些时候并不准确。甚至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书也好，好的电影电视也好，都喜欢自己慢慢想，不想被评论牵着走。
　　书，电影或者电视，看到了什么，学习到了什么，总是因人而异的。一些人，总是只会看到浅表的东西。事实上，任何存在的东西，都有合理的一面。不用去刻意攻击，有一天自然生存法则不再需要的时候，不合理的东西自然会自动消亡。
　　写这些字时，其实心里一直不静。无法很快的写完它。
　　这只是一个太平淡而又有些伤感的星期天。留下一些字。想要记得。
　　三、时光
　　记得小的时候，我睡的房间的窗是朝则面打开的。母亲总是会在天未亮时醒来，给上学的我和弟弟做早饭。母亲轻轻的哼着歌，脚步轻盈的行走在厨房和经过我房间则面的走廊间。那时她唱的歌，多半是一些很老的革命歌曲。唱歌的声音，轻而细密，会在天完全亮开来那段时光里一直持续。那些声音象是漂在空气里的，它们在流动，让听到的人心里暖和、安定。一直到成年，每天在这样的声息里醒来。这些记忆，每每想起，觉得那是上帝给予最好的礼物。有盛大的慈恩。
　　童年时，生活并不富足，物资也很有限，感觉却比现在要满足和富有。邻居之间，可以相互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两个新鲜的鸡蛋，或者是家里刚摘回来的时鲜蔬菜。人与人，人与外界的联系，水浮交融。
　　我小的时候，似乎是一个很害羞的男孩。家里来人，不会叫人。被大人拉来也还是不叫。不知道如何开口。喜欢爬树。也会打架。住我家旁边的和我差不多一般大的男生，被打到了脸，流着鼻血。他母亲带着他找来我家，母亲那时是会竭力袒护我的，送走告状的人，我免不了挨一顿骂。性格里总有执拗和倔强的天份。终也不会服输。
　　小学的时候，一起玩的小朋友一直很多。不分男女，每个人都精力充沛，一逮着空就偷偷溜出家门，跑到河边，山上。野草繁杂，各色的蜻蜓和蝴蝶成群飞舞，河里的小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好生热闹。那是我们的天地。一直逗留到暮色袭来，空气逐渐清凉，浑身沾满温热的汗水，仍然不知道归处。只到听到有隐约的呼唤声传来，才会成群的飞奔着穿过水沟、草丛，回家去。头上细密的汗珠，膝盖上有被硬叶或树支划伤的细小血痕。那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孤单。-
　　中学时，开始不爱学习。但也从不逃课。慢慢变得不爱说话。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人，都不主动和她们亲近。上初三的时候，和老师吵嘴。五十多岁的男教师，因为不爱学习不留情面的在全班同学面前对我严厉批评。倔强的我，冲着他，大声的尖叫。对自己的所为，并不悔过。并且，在心里恨他。前两年回老家，听一同学说，他死了。被他自己的儿子割草一样，割下了头。早年，他的儿子就精神失常。
　　小的时候，没玩过玩具。到十六岁那年，过生日时收到一只有长长的毛发的浅黄色的玩具狗。也许是因为过了玩玩具的年龄，我并没有真正喜爱过它。侄女出生，一岁多一些的时候，我把玩具狗用一根长长的细线拴住脖子，让侄女像拉玩具车一样玩。最终，谁也分不清小狗原来是什么颜色。
　　除了父亲，家里还有一个像宝贝一样疼爱我的人，那就是我的曾祖母。听人说。曾祖母年青时是我们那一带出名的美女，她的老公也就是我的曾祖父，带兵出战时得病，最终不治，英年早逝。那时我的奶奶只有一岁多。奶奶是曾祖母唯一的女儿，为了养活她，曾祖母开始给地主家做长工。爷爷是到插门女婿，他的到来，我们家才开始人丁兴旺。
　　曾祖母叫唤我的时候，总和别人不一样。她的声音清朗，我的童年里，一直贯穿着她甜美清朗的声音。姐姐、我和弟弟，都是曾祖母一手带大。在我们的身上，她所能给予的虽然并不是那么多，除了看管我们外，也许只是平时她的孙儿们看她买来的不多的几颗糖果，或者是一两个平日里藏起来的水果。但是那是她全部的爱。当时我不具备能力懂得她给予的那份爱，只觉得她给得还是太少。儿童的天性里，似乎只有依赖和索取。直到成年，才知道，除了父母，曾祖母的爱，是让我们姐弟三人成长的另一股力量。遗憾的是，在日子就要好起来的时候，曾祖母离世。享年九十八岁。
　　童年的、少年的曾祖母，知道她后来的大半生会在孤独里度过吗？知道她必需要承担丈夫先逝独自一人扶养幼女的现实吗？命运就是这样，有着神迷而不可猜测的威力。她是这样善良和美好的女子，但并未得到世间的福报。
　　春节，我回家，每天早上还是会和年少时那样，醒不过来。然后在那个时间，母亲哼着歌开始忙活，童年里那些饱满的记忆，如水涌来。
　　吃早饭的时候，母亲絮絮叨叨和我说话，说的都是家里的事情，那是最值得我信任的语言，没有矫饰，没有虚浮，有的只是母亲对生活和情感的沉定表达。那些话，自然而真实，它让听的人觉得安全。语言，此刻，成了感情的凭证。代表着延展，代表着继续。没有完结。
　　曾祖母，母亲，我，记忆里的其它人和事。都是一样。被时代的潮水反复而无情的洗刷。只留下断臂残垣。
　　时光，终于还是会过去！
　　四、情绪
　　朋友说我，是一个容易对人和事物厌倦的人。我同意他的说法。
　　一直喜欢做一些让自己觉得开心的事。不想让自己有一丝的难过。对人和事，总会把不喜欢和喜欢放在脸上。是那种一眼就会被人看穿的人。
　　不相信爱情，但可以接受它。始终觉得爱情只是一场幻觉。两个昏了头的人，掉入彼此幻觉，翻江倒海，最后辛苦上岸，却发现，那不过是不小心掉入自家池塘趟了浑水。两个人剧烈的想要追寻彼此内心，徒劳无功的事。
　　男女之间的爱情，其本质，是一场政治或战争。也许比这个更为无情。那些纠缠，到最后，无非是把自己推进自尊的边缘。进退都两难。失去还是从未得到，倒是其次的事情，翻来覆去折损的心如何来收拾。说到底，疼痛，只是一个人的事。
　　除了父母和孩子，一直没亲口对谁说过我爱你。不知道谁才值得那样的话。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但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最终，无法表达。心放在心里，爱漂在水上。
　　一些人，越是想让他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就会越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最终，无话可说。一开口一闭嘴之间，已成陌路。
　　始终觉得，内心有诚实恋情的人，不会让身边的人轻易察觉。你只会觉得他们眼神中有暖意，笑容里有童真。因为有感情滋润，使他们变得柔软和敏感。他们会让身边的人觉得被保护，空气里散发着情缘的美好，而不是荷尔蒙的腥臊味道。
　　爱和占有。断然有区别。
　　身边经常可见奇形怪状的男子。出手也算大方却从未见他施救于人，善于与女子暧昧，周转灵活，身上却见不到任何承担的重量。偶尔也能畅谈一下诗歌和哲学。有空就炫耀一下自己手上的财产或者善于交际的能力。男人无趣到只能用吹嘘或者宣扬来扩充自己，天花乱坠，没有主题，证明他的价值取向已有畸形之处。浮躁，虚荣且无力。
　　大片的市场已被这样的男人占去。女人身陷诸如此类的男人中间，眼花缭乱，难以找到一个个性纯良的男子为偶。
　　真正有趣的男子，他会知道如何养好一只狗，自己亲手做一个木书架。或者下厨煲出一锅汤。他应该是安静的。干净、健康。经常健身或者运动，不会骨瘦如柴，亦不会挺着肚腩。心态平和。他可以只穿粗布裤和球鞋。简单而清朗。在他身边的人，可以感觉到他的情感。持久而有重量。
　　集市上人山人海，花香四溢，让人无法呼吸。百合玫瑰有华丽的美。在市场上，这些花会最早被买走。每个人似乎都知道这样的花只是几天功夫就完全凋谢，但人们却依然愿意选择它们。
　　太多的文字和诗歌里，对女人的描写，总是用花来代替。
　　女人如花一般。也分平实和华而不实。人们却总是会更钟爱占有期限不长久的东西。
　　美好女人的定义是，她走进人群里，她身上存在的气息会让旁边的人感觉空气里有变化。而普通人走进人群，会没了痕迹。女人是不是美好，很多时候，和五官无关。
　　喜欢身上有质的美好的女人。可以穿着高跟鞋或者小礼服。她们的言行没有浮夸，待人真诚实地，有一点点男子的品质。眼神清澈。笑的时候，有投入的美好。可以不是人们口头上叫的美女，但却保持着自己独特而优雅的气质。觉得这样的女子是珍贵的。各行各业，都能见到一些在人群里表演欲强盛的人，用力推销功夫做足。始终要和谁谁扯上点瓜葛。最终不过是普遍性的平庸。
　　世间的男子，终究还是会如人们买花一样，更在意华丽的表象，亦不懂得如何识别花一样的女子。他们不愿意下功夫，亦不想府下身来靠近比他强大或者美好的东西。他们怕被拒绝。他们过于自重，并且没有耐心。最终，一些优秀的男人身边，总是会跟着平常配偶。
　　这些字是因为没人可以说话才写的。螳螂的天在下雨。手指敲打着键盘的声音，寂静而绝然。书房的灯光亮得刺眼，此时已是深夜。一个人写字的时候，感受到置身于时间中的沉寂，及面对这些时间时不可忽略的细微忧伤。
　　孤独会一直陪着，而雨夜终就会过去。心里的一些忧伤情绪，只有被表达出来后才会被人知道。它将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或者有人记得。或者被忘记。
　　有雨的夜晚。时间。情绪。以及那些在想象里却无法企及的情感。
　　最终，它都只是一个人的事。
　　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