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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漩涡与风暴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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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漩涡与风暴
  乔洪涛
  
                                       喝酒的人心都是苦的
  生理对味道的需要是分阶段的,也因人而异。小时候爱吃甜,几乎是共性,于是糖果成为每个童年少年的诱惑。甜的味道应该是所谓的正能量,可以让整个精神勃发,对未来充满幻想和希望。人到中年,那些浮云般的甜美早已在味蕾的麻木中逃遁。苦和辣和心灵的成为身体的需要。大口地吃辣子,大口地喝酒,大口地抽烟,让肉体在一种近乎伤害中体味活着的滋味。那是一种肉体自虐暗合的精神需求,也是借以自虐的痛感来驱散精神和心里痛感的以毒攻毒。
  每一个贪杯的人心都是苦的。生活带来的各种悲苦,让领导越来越变态,让女人越来越絮叨,让男人越来越沉默。很多时候,探寻内心,那里仿佛是一滩泥雨过后的沼泽,稀疏而发黄的茅草,呈现颓败之意。男人们大都要喝一口,他们贪的不是酒,是苦。我见过多次喝多了哭泣的男人,他们的泪水也是苦的。自虐后的麻醉,暂时的解脱,酒醉后的宿醉,在一种后悔的矛盾里挣扎,但无法阻止下一次的贪杯。小时候,最反感爱喝酒和常喝醉的人,那苦涩的热辣辣的酒精,小孩子视若毒敌,醉酒无德的男人,醉卧街头,像一滩烂泥;如今,每次见到大街上的醉汉,我都肃然起敬,为他们的人生,也为自己的心有戚戚。唯一可以让他们感到满足的是,嘴唇抵达酒杯的“吱儿”的一声又一声,仿佛生命华美的舞蹈和乐曲,成为一点欢欣。
                                            比无聊更无聊的是空虚
  每个半途醒来的夜晚,躺在床上,常感到一阵阵的空虚。除了读书和写作,我不知道我的方向在那里。白天的人是属于野兽的,属于别人的,像一个机器。忙忙碌碌,庸庸碌碌,让生命极度被动——不是想不明白要什么,而是缺乏不要什么的舍弃的勇气。也许年纪还不够。也许,和年纪无关……我没有别人的乐观和容易满足,就像是一把挂在树上的果子,大家都觉得吃掉会很幸福。而我虽然也在趋之若鹜的队伍里,但总是表现得心不在焉,左看看右看看,一直想寻找奔突的风景。即使上帝垂怜,把果子给你,却也没有得到的快乐——在这一点上,我是多么羡慕那些活在现实中的人。房子、车子、位子,对于我的诱惑几乎为零,我像极了古代的一个隐士,这就注定了我是一个难以体会快乐的人。
  这在之前,我还自诩为一个乐观豁达的人,其实,我做不到。究其原因,是我对生命本身不能敷衍。我总在追问生命的意义,这真是一个无解的诘问。阅读可以拯救吗?写作可以救赎吗?我不知道,但我常常有一种害怕。对无聊的害怕,对生命的害怕。做什么才可以让生命充满激情和欢乐?我找不到。丧失了自我牵引的方向和幻想,生命就会落入独孤和无聊,比无聊还无聊的空虚。
  有时候会是一片海,就这样起了风暴,像台风,像漩涡,那是一个坏脾气。是这个世界与人心交织矛盾的客观存在,风暴过后,蜷缩在沙发里,喘着气,像看一个猴子的表演。
  不知道,这比无聊是不是有聊,还是会带来更大的空虚与悲怆?
                                               诡辩与真相
  我个人最喜欢的一个寓言是《皇帝的新装》,那是一个关于谎言的故事。其实,它离我们很近。在我们的生活中,时时处处都在发生着这样啼笑皆非的“寓言”。谎言遮蔽下的丑陋的人性,趋众与掩饰,欲念和追逐,把整个貌似热闹的客观世界渲染得扑朔迷离。就像剥洋葱,一层一层,到最后,还是要辣人眼睛,让你流泪。
  只有向内心追问。寻找那率真的质朴的事件的真相。我越来越热衷于探寻每一个事件的真相,对那些粉饰的华丽的欺骗、隐瞒和刻意遮挡表现出深恶痛绝。但诡辩总是存在,谎言千遍就是真理,一个时代的进步文明与否,不在于经济,而在于是不是敢将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我读历史,总是充满了疑问,史学家的笔墨一抖,机器印刷出来的教科书,历史就这样被遮挡。其实,说到底,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就很难有真的,真相只存在于每个人的心底。
  但人心是无底的。一个朋友指着平静的湖面对我说,这就是人心,远骇于惊涛骇浪。此言犹如惊雷,瞬间在湖面炸裂。那些绿莹莹的微波涟漪之下,你无法看到是污泥还是暗流,是鱼群还是虾群。水波不兴,掩盖着水底的真相,你自己能知道自己吗?
  诡辩术大行于世,因为那就像是罂粟或者麻药,可以暂时或长久地麻醉大脑,在语言的狂欢里,虚化为一种强大的理论,让我们苟安。
                                              我本旷野一孤云
  闲云野鹤,逍遥自在。我读老庄,感到的是无比强大的气场,他贯通天地,出入自由。面对这样的大灵魂,我追问自己,我到底是谁?我要干什么?我要到哪里去?
  四十不惑。我将不惑。人到中年,很多事都可以想明白,但还做不来。其实,我明知道,世界上没有真空。但还是要在真空里风化保存,让思想像风干鸡或者香薰鱼,抽掉水分,只剩下骨架和碎屑般的皮肉。出入自由,真的可以做到吗?以我蚍蜉之虫,想通透天地也难矣,与天地精神往来也难矣。
  我本旷野一孤云,任风吹东或吹西。
                                                 思想和语言的硬度
  坚硬。舌头是柔软的,但思想和语言是坚硬的。我们的心到底有多硬?这种坚硬,不是冷酷、暴戾恣睢,不是铁石心肠,是一种气场。腊月干冷的风,硬硬的爽朗开阔的的石头,那宛如我们的思想。
  一辈子我们都在打磨这一块巨石。想让我们的思想坚硬起来。以抵抗世界的执着,以逆流而上的顽固,抵抗一个更加坚硬的世界和人心。它的硬度,可以独立于世,不惧风雨,也可以柔如水。
  很多时候,我们不够硬,不是语言和思想本身,而是我们的妥协。妥协是一整本能,也是一种繁衍生息的技巧。我们柔弱无骨,当我们企图妥协,我不知道心脏里那台小水泵,喷出的血液是不是会温柔些?
  归根结底,这种硬度来自于血液。那些红色的水。它参杂太多的邪恶、勇气、丑陋、骨气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元素,就像是一个世界。但思想与血液又不完全吻合,有时候,濒死老者的血液清汤寡水,但他却铸就了一颗坚硬无比的灵魂,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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