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赵人永远的伤心地 （已刊发）

                   长平，赵人永远的伤心地


　                  　    文/王克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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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的版图上，邯郸是以“成语之乡”闻名的。无论是现代邯郸人，还是邯郸旧人，都喜欢说到邯郸在历史上曾经是赵国的都城。
　　毫无疑问，邯郸是一座古城，古老到什么程度呢？我在邯郸以西涉县的一座山头找到了春秋期间的屯兵痕迹，但无法证明邯郸在成为赵国都城以前的历史。 前不久，从北京来了几位学者，是来邯郸探讨邯郸建城3200年历史的，这使我很惊讶。我原来只是以为邯郸的历史只有2300多年，没有想到邯郸建城的历史竟然又往前延伸了。
　　人们习惯于在最辉煌处打量一个城市或者一个伟大人物，邯郸也是这样，说到邯郸，无法不说秦王嬴政。凡是父系外地而母亲是邯郸人的后代均是邯郸的外甥——我亦是。在我成为邯郸外甥的时候，并不知道秦王嬴政也是邯郸的外甥，当然不知道这个叫嬴政的人咬牙切齿地恨过邯郸，并在其前辈长平之战消灭了赵国有生力量基础上，一举打败了邯郸。

    秦人和赵人在长平打的那一仗是战国年间最大的包围歼灭战，也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胜利者是欣喜的，失败是没有面子的，我和大多数邯郸人一样，说到赵国的历史，有两件事不愿意说，一是赵武灵王被儿子困死在沙丘，再就是至今难于接受的长平之战……造成邯郸人心头永久的痛。可以说，如果没有长平之战的惨败，赵国就可以保住有生力量，就不可能亡国，也就没有嬴政的统一天下，整个华夏的历史可能另外重写。

   当然我说的仅仅是“如果”，不管今人如何想，长平之战毕竟发生了，并且是以赵国的完败而记入史册。在长平之战后的31年，秦王嬴政派将军王翦等大举攻赵。公元前228年，王翦大破赵军，攻克赵都邯郸。赵国，这个战国后期蒸蒸日上的诸侯国完全从华夏版图上消失了。


　 2　　
　　一个地方从小到大可以称作生长，而从大到小的过程可以叫做败落。邯郸作为一座城市，确实是辉煌的。辉煌的巅峰便是赵国将此作为都城，但是辉煌的开头不能掩饰结尾的惨痛，公元前228年，赵国彻底被秦兵打败了，军队被败了，邯郸就开始了从巅峰跌到低谷的历史，姿态越来越低，到了民国年间，邯郸老城区成了邯郸县的一个镇。

    一个城市的生长固然令人欣喜，败落也令人思索，因为败落的过程蕴含着许多哲理。还要说到那个不忍再说的长平之战，这场战役是中国古代上最早、规模最大的包围歼灭战，曾经为国人留下了丰富的战争智慧。长平之战也是邯郸的伤口，我亦赵人，在四十岁之前不敢接触长平之战——这个伤口，直到我最近和和北京的专家谈邯郸建城3200年时，才重新冷静地扫描了整个战争过程，才敢于用笔和那场血淋淋的战争相遇，并且以笔祭奠在战争中失去生命的40万赵国将士的英灵。
　　为了实地了解当年发生的长平之战，我来到了现场——现在位于山西高平的长平之战遗址。长平之战古战场遗址西起骷髅山、马鞍壑，东到鸿家沟、邢村，宽约10公里；北起丹朱岭，南到米山镇，长约三十公里，遍及如今大半个高平，涉及到的山岭、河谷、关隘、道路、村镇有五十多处。高平三面环山，丹河从北向南纵贯全境，这里崇山峻岭，地形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这块兵家之地也成了战国年间赵国伤筋动骨之地和赵人永久的伤心地。

    可以说，从邯郸到高平并不远，去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到了高平（现在的名字）以后，就有小雨，细密的小雨似乎凄凄惨惨地倾诉2278年前发生的惨烈......在长平，我终于看到了白骨，那一具具白森森的尸骨参差不齐、互相参搅，白骨压着白骨，白骨重叠着白骨；这些白骨曾是我的梦靥，现在却真实地映现在我的眼前。在长平之战遗址，我闻到了2278年前的血腥味。白骨坑里，曾经的血肉之躯成了白骨战士——他们是战争的失败者。我知道这些白骨上曾经依附着血肉之躯，他们曾经是英勇无畏的战士，是保卫家国的功臣，虽然化作了白骨，仍然投射出赵人的倔犟和刚强。
　　在长平之战遗址，我闻到了2278年前的血腥味。白骨坑里，曾经的血肉之躯成了白骨战士——他们是战争的失败者。凡是战争就会有失败者，胜利者趾高气扬，失败者遭受坑杀，那个时候还没有热兵器，没有火药的砰然爆炸，遭受被砍头是必然的。我在遗址现场捧起了一捧土，黏糊糊的，仿佛是赵国将士们奋战的鲜血。我想，这些被俘虏的赵国将士们一定是不屈服的，一定是坚挺着头颅。当时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秦兵把他们推到了土坑里，一掀一掀地往他们的头顶埋土，土埋了他们的脚脖，埋没了他们的腰胸，埋没了他们的头颅……他们是奋争的，土壤一动，又一动，弥漫着不屈的气息。
　　在古战场遗址，我随身带了速效救心丸，忍着心痛在高平逗留了一周时间，认真拜谒了百里长城（又称秦垒）、营防岭、空仓岭、白起台、骷髅山、将军岭、廉颇屯等许多遗址遗迹，尤其是秦军为断绝赵军的粮道和援军而修筑的长城遗址上，我再三感叹，如果没有这道长城，赵军的后勤补给就会源源不断地上来，赵国的将士们也不至于兵败长平，可是历史不承认“如果”。在战争中进行杀戮，那是享受魔鬼的快感。这样的魔鬼快感伴随着人类的始末。前些日子看到几个日本老兵回忆在中国作恶的文字，他们经过了时间的反思，日本老兵认识到了当时是在作恶，是罪孽，但是他们在当时作恶时享受的是杀戮的快感。日本老兵在占领区奸污中国妇女并且杀害她们，杀害中国的孩子，他们没有一丝的不自然，因为在他们的脑海里，中国人是劣等民族。抗日战争是正义的民族战争，而中国历史上的长平之战却是一场惨烈的“无义战”，战争的结果，赵国的军队败了，秦国领兵元帅白起下令坑杀活埋赵国的军士，一下子活埋了40万人，四十万个鲜活的生命凋谢在长平的黄土之中！

　　 3


　　在历史的长河里，没有永恒的胜利者，也没有永恒的失败者——这是对历史的流动而言，仅就长平之战而言，秦军是胜利者，白起是胜利者，秦始皇嬴政的爷爷秦昭王是胜利者。
　　胜利有胜利的理由，失败有失败的教训，战事过了2278年，需要端平胜败的水碗，好好称一下战事的双方。在这场战争之前的公元前262年，秦国发动了攻打韩国的战争，两年之后，乘胜开始了长平之战。长平之战不是一般的战役，是一场空前的战略大决战，胜利者要在夺得天下，失败者要退出历史的舞台，对秦国是这样，对赵国也是这样。当然，战争的双方不可能一下就能胜利的，双方在硬件和软件方面进行了多重的较量：将士和兵器交加是外在的较量，而起到内在作用的是作战双方在政治、经济，尤其是用人和人心向背的较量。
　　历史一个过程，战争也是一个过程，长平之战先后经过了上党归赵、廉颇与秦坚壁对垒、秦使反间计、赵孝成王换将易帅、白起暗使长平、赵括被围等几个阶段，这几个阶段刚开始时还不太清晰，但是后来渐渐地明朗了——胜利的天平逐渐倒向了秦国。战争讲究士气，政治讲究“情势”，就秦国和赵国交战的双方而言，经过变法的秦国经济强大，将士团结，尤其是秦昭王王善于用人，和赵国决战，起用善于征战、经验丰富的白起担任元帅，取得了上风。而赵国国君不善用人，把富有战争经验的老将廉颇罢免了，换上了尚待成长的年轻将领赵括担任元帅，犯了兵家之大忌。
　　战争是残酷的，也是几个杰出人物的“游戏”，因此必须说到形成战争对垒两国的国君。秦昭王和赵孝成王、白起和廉颇、王龁和赵括。对秦国来说，白起是一个不能忽视的人物，他太神奇了，根据《史记》记载，白起率军攻打韩国和魏国，杀敌二十四万，俘虏了魏将公孙喜，占领了五个城邑。又进攻魏国，夺取了大小城邑六十一个......几乎战无不胜。秦昭王重用白起，但也需要培养年轻将领，战争伊始，秦昭王派的是年轻将领王龁，王龁带着大军气势汹汹，直奔长平。赵国老将廉颇以逸待劳，利用其先造的壁垒作为屏障，修筑了坚固壁垒——这也是廉颇在秦军未到长平时做的最重要的事。
　　面对老成的廉颇，秦国年轻的元帅王龁命令秦军前去挑战，而廉颇悠然自得，避而不出，秦军陷入了临战不能战的尴尬局面，这段时间的战争局面是平衡的，秦军远道而来，不适合打持久战，赵国的国力也熬不起持久战。秦王想到了要打败赵国，首先必须打败廉颇，怎样打败，不能从战场上打败，就从政治上打败，让赵人在思维产生混乱，怎样乱？于是用反间计，秦昭王用谋臣范睢的计谋，派间谍在赵国放风说廉颇已老，秦独畏马服（赵奢）之子赵括。反间计一用就有效，赵孝成王对廉颇三年间坚壁不出不满意，赵国君臣希望对秦的战争速战速决。公元前262年，秦军启用大将白起——这个无往而不胜的战神要出动了，并且是秘密出动，秦王封锁了消息。赵孝成王则不顾蔺相如和赵括之母的劝谏，轻信谣言而走马换将，换赵括代替了廉颇。
　　长平之战是中国军事史乃之世界军事史上最为成功的大规模歼灭战。所谓战争，就是教给人们系统地大规模地杀人之智慧，尽管这样的智慧可以称作魔鬼智慧。长平之战后的许多年，长平这块地方发生过上党战役，邯郸发生过邯郸战役，均与包围和反包围的战争智慧有关。在欧洲的二战期间，苏德之间的包围和反包围，充斥于整个战争过程，如莫斯科保卫战，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还是把历史的镜头定格在公元前262年。这一年的长平，秦国的战神白起来了，这个注定给赵军挖坟墓的人来了，而这时，赵国的大将赵括还被埋在鼓里，一点也不知道信息。

    白起确实不同寻常，具有丰富的战争智慧。他的“能而示其不能”战法不同凡响，创造了诱敌深入而出奇兵致胜的成功战例。白起为赵军布下了必死“口袋阵”。近代中国许多战争，许多军事家都是用这样的战法来形成局部优势而歼灭敌人，中国近代的反侵略战争中的台儿庄战役、长沙会战等战役，都是用了这个阵法。赵国年轻的元帅赵括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白起，难于想象赵括如果知道对阵的对方大帅是战神白起，会不会表现得谨慎一些，会不会停止穷追不舍地打击秦军而采取老帅廉颇的坚固壁垒？白起确实是战神，他在长平之战中创造的“诱敌深入、围而不歼、打大规模歼灭战”是大手笔，有大气魄。伟人毛泽东是战略家，他在井冈山时期创造的“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战略战术屡试不爽，也成为了战争的大手笔，不知道是否从长平之战中吸取了战争智慧。
　　长平之战，秦国完胜。大胜之后大地白起向秦王建议一鼓作气拿下赵国首都邯郸。秦昭王不应，命白起带兵归秦。战神白起怏怏不乐地回到咸阳。长平之战是战神白起的战争大手笔，也是绝笔，长平之战班师两年后，公元258年，秦昭王欲灭邯郸，再次命白起为帅出兵，而此时的白起深深感到赵人的强硬的反弹力，是啊，长平坑杀了40万赵兵，赵人肯定拼命抵抗，因此不肯前去，遂形成“抗命”。秦王只好命王陵为主将攻打邯郸，结果在邯郸城外损兵折将，于是，秦王再次命白起出征，白起再次拒绝。王就是王，将就是将，尽管你是战神，你战功卓著，秦昭王怎样能容许你白起嚣张呢？秦昭王毫不犹豫地赐死白起，我想，这位战神在挥剑自刎的时候，一定不会孤单，长平的那四十万被坑杀的将士一定等着他。在另一个世界，无论任凭你白起怎样地诱敌深入，赵国的将士，包括年轻的将军赵括也不会上你的当了。
　　秦昭王自信的相信秦军是战无不胜的，公元前259年9月，60万秦国大军攻赵，其中40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包围了邯郸城，恨不得一口把邯郸吞下。邯郸城确实被包围了，但此地不是长平，而是邯郸！这里有长平之战死难将士的兄弟，有他们的姐妹，有他们的父母，这里每个人都是兵，每个人都是射向秦国军士的箭簇！70多岁的老将军廉颇身披铠甲手持宝剑亲自登城墙指挥作战，危机时刻，邯郸城内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的平民全部登上城头参战，甚至赵王自己也率宫卫步兵参战，可谓是同仇敌忾，众志成城。
　　战争的胜负不仅仅是依靠正确的排兵布阵，更需要一股子死而后生的士气。在邯郸保卫战中，赵人的深藏在骨子里的士气在保卫都城时爆发了出来，再加上楚国和魏国出兵援救赵国起到的作用，三国联军在魏国丞相信陵君的指挥下，三面夹击邯郸城外秦军。秦军全线崩溃数百里后，残部逃回汾城。而刚刚到达邯郸前线的秦将郑安平所部2万余人被联军团团包围在邯郸城南，全军降赵，邯郸之围遂解。秦昭王被迫与三国议和，将以前占领的河东郡归还魏国；太原郡归还赵国；上党郡归还韩国。最终，历时3年之久的邯郸保卫战以赵国胜利告终。邯郸保卫战沉重打击了秦国，造成秦国近30万军人的伤亡，严重消耗了秦国实力，邯郸保卫战是战国时期东方诸侯国合纵抗秦取得的第一次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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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长平之战现场，看到了这一带地势的险，看到了苍茫，也看到了冤枉。世界上有名人，有的名人是以胜利者出现的，有的名人则是以失败者出现，比如长平之战赵国的主帅赵括，在几乎两千多年的时间里，被世人当作嘲笑的对象，实在是一件大冤枉，我想，自己作为赵人的后代，应该为赵括说几句公平话了。
　　长平之战已经过去2278年了，从当时的情势上，完全可以想象到，赵括在临行之前赵王对他的“嘱咐”：赵国的国力不适应持久战，一定要速战速决。首先在对敌人的判断上，赵括像大多数人一样，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他还以为是秦国年轻的将军王龁，他根本不晓得秦军是在麻痹自己。在两军对垒之时，战神白起来了，秦军将士士气大振，因为他们心中的“常胜将军”来了，来了，就意味着秦军就要胜利了。白起就白起，来到了上党，就精密地为赵军布置了一个大口袋，等待赵军像是发懵的雪豹一般往口袋里面钻。雪豹是骁勇矫健的，但是钻进大口袋里的雪豹就不再是雪豹了，连雪猫都不是了。
　　被蒙在鼓里的赵括到了秦赵对垒的前线就按照赵王的旨意，策划出击，果断而英勇地出击！秦军对赵军的攻击是有准备的，且打且退，做出了害怕状。不知底细的赵括，被“胜利”迷眼了，更加果断地命令赵军全速追击敌人，一直追到一个壁垒前，有备而退的秦军不再退了，开始拼死抵抗，以保证秦军二万五千人断了赵军的后路。这个壁垒对于秦军是胜利线，而对赵军来说则是生死线，可惜赵军并不明白秦军的部署……等到赵括明白被包围并知道了白起是自己对手时，赵军已经退不回去了，秦军已经断了赵军的后路。
　　既然被围住了，那就突围吧，赵括率领赵军拼死想用血铺出一条回大营的路，当然秦军是不答应的。我想，阻击赵军的秦国军队是接到了白起的死命令，无论如何不能让赵军完成突围，如果突围了，不仅仅会让秦昭王消灭赵军有生力量的计划泡汤，也会让战无不胜的战神白起蒙羞。白起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命令五千秦军骑兵手持弩机，对赵军的腰部强行突击，完成了对赵军的分割包围。面对秦军的铁桶阵，赵将赵括虽然年轻，但并没有慌乱，看到突围无望，遂命令部队修筑壁垒，以待援军。
　　可惜从赵国方向并没有大规模派出军队前往救赵军，即使有，也无法冲过来。秦昭王给国民加一级爵，征发全国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数急速开往前线，并亲自到前线督战，这和昏庸的赵孝成王形成了强烈对比。有的时候能够决定战争的胜负的，不是冲杀，而是饥饿，面对被围困的赵国军队，秦军没有急于总攻，因为白起是知己知彼的，他知道赵军的战斗力，知道被包围的赵国将士不是泥捏的，也是一群爱国保家的热血汉子。
　　秦人是聪明的，围而不打，等待赵军的被饥饿弄得崩溃。确实也是这样的，完成了“胡服骑射”之后的赵军以骑兵为主，当时只带三天的粮食。三天过去，只能杀掉心爱的战马。赵军对战马有着深厚的感情，赵国将士是当时中国最优秀的骑兵，骑兵没有了战马，就失去了魂……赵军失去了战马，就不是一群没有魂的军队了。赵括和他的战士们在焦急中等待了45天，完成了生命中难于坚持的45天，而邯郸城方向依然杳无音讯。看到这个状况，赵括没有慌乱，无人救援，只能自救了，他沉着地指挥自己的军队分四次进行突围，一次次地突围，一次次地人仰马翻，血流成河！秦军的武器在当时是先进的，他们用弩机和弓箭作为主要武器阻击赵军的突围，赵军将士拖着饥饿的躯体冲击了一次又一次，秦军打败赵军一次，又一次……赵括是大将，在突围中，他也是战神——是搏击的战神。赵括身先士卒，身体上没有穿铠甲，勇猛地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我不知道年轻的赵括是不是穿一件白色的战袍，像是战场上的鹰！秦军看到了赵军的帅，更多的秦军军士用弩机对准了赵括，万箭齐发，年轻的赵国将军死在了秦军阵前，死在突围的路上......群龙无首的赵军放下了武器，他们是一群无粮可吃的将士，无法突围，投降是唯一的选择。
　　
　　投降吧，保全了生命才可能回到自己的妻儿身边，才可能找机会重新回到自己心爱的赵国。对这点，白起比被俘虏的赵国将士看得更清，他是要为秦王负责的，要保证消灭赵国的有生力量，而留这么多的赵兵是一个后患，况且这些被俘的赵兵在突围中已经杀死了不少秦兵，那就血债血还吧。大将白起发布了坑杀赵兵的命令，坑杀——这是白起在这场战争中发布的最后一道死令，他隐约预感到发布了这道命令以后，他离开人世的时间大概也快到了。长平之战是白起生平指挥的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是他最巅峰一次战役，是他离开人世前最后的晚餐。

   白起的名字在现在的高平市无人不知道，在现代安平市的一个小村庄里，我看到了闻名遐迩的“白起烧饼”，他的战神形象还原为百姓的饮食——这应该是白起所没有想到的，我吃了一口“白起烧饼”，松软可口，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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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平之战，赵国大败，但邯郸是生产英雄的地方，在长平之战的第二年，即公元前259年，大当时是人质、后来成为秦庄襄王的儿子在邯郸老城呱呱坠地，取名为政，是为赢政，这个邯郸的外甥完成了中国的统一大业。
　　长平之战的英雄们在战后命运跌宕起伏，白起被赐死了，赵括战死了，廉颇去了魏国了，而秦国和赵国的国君还活着，还在为大业而殚精竭虑。秦昭王想着怎样打败六国，赵孝成王想着怎样保全国家，而这时一个了不起的小孩子出生了——嬴政的出生与长平之战有关，也无关，冥冥中他注定要成为彻底埋葬赵国的人。
　　中国的成语中有“纸上谈兵”，赵括是“纸上谈兵”的承载者。凡是战争必然死人，赵括死了，他的对手常胜将军的白起也死了，不是死于赵人之手，而是死于他的国君秦昭王之手——被赐死。对于白起的死，历史学家有一千个理由分析，但是作为我，一个赵国的后人，只想到四个字——“白起该死”，如果白起不死，被坑杀的40万赵国将士是不答应的！

    战神白起对于他自己的死，是有预感的，他自己在引剑自刭时也不得不承认：“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阬之，是足以死。”于是，白起死了。两千多年过去了，我在古长平的这个山谷里，环顾四周，一片茫然，深深感到这个山谷不是一般的山谷，这是白起为赵军布置的大口袋杀人谷，是赵人的灭亡谷。赵军十分壮烈地死了，40万有血有肉的战士饲了黄土。

    历史总是告诉我们，杀人者必被杀，秦军杀赵军很坚决，而作为消灭强秦的西楚霸王项羽，在杀戮秦兵的时候，也一点也没有手软。这并是不说，项羽为这四十万被坑杀的赵国将士报仇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作为赵人的后代，宁愿世界上不再有战争，不再有杀戮，因为人类需要共同面对的灾难已经够多了，再进行自相残杀，就更加悲哀了。
　　人，因为杀戮而降生，这样的生存是魔鬼的生存，尽管这样的生存法则在现代和近代的许多地方畅销过，如德国，如日本，如……战争啊战争，你是人类无法消弭的痛，我在长平山谷高喊“消灭战争----=消灭战争-------”，四周的山野陡然有了回声：“呜------呜------”啊，我知道这是深掩于地下的40万赵国将士的回声！
　　我在长平之战遗址前堆了一小堆黄土，虔诚地为当年保卫赵国的死难将士上香，他们是烈士，2278年过去了，该是祭奠你们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