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满街流
2020-09-17抒情散文鲜然
天气预报说有雨,结果刮了一天黄风,也没见个雨星子。下班回家时分,见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原本失望,又似乎隐隐嗅得雨味儿,心里就有了星点欣喜。果然,夜来有雨,雨不大,但地面已是湿了,气温也降了。 晨起出门,空气还潮湿着。天沉得很低,一会儿便斜风
天气预报说有雨,结果刮了一天黄风,也没见个雨星子。下班回家时分,见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原本失望,又似乎隐隐嗅得雨味儿,心里就有了星点欣喜。果然,夜来有雨,雨不大,但地面已是湿了,气温也降了。 晨起出门,空气还潮湿着。天沉得很低,一会儿便斜风细雨,继而变成颗粒很大的中雨。没有带伞,低头赶往办公室,看路边草坪里小小的早开堇菜开出花来,紫色浓重,心里的某个地方动了一动。进入办公室首先去往窗台,花盆里栽种的堇菜果然也开花了,只是室内大概阳光不足,颜色淡一些。 北方的春天风沙多,有雨总是喜事,会让干燥消散,温润乍现。想起解缙的打油诗,“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跌倒解学士,笑煞一群牛。”就笑起来,同事问笑什么,念给她听,她也笑了。 积攒事情太多,下午便请了假。先去邮局寄出答应某人的捐书,同时取了两张汇款单的稿费,书因为拖得久了,选择了EMS,稿费微薄,一半交付邮费了。后给朋友送去她要的杂志,再去往另一处取别人捎来的书。余下的时间去某老师办公室,取书稿顺便听听他的意见。老师是痛快人,该标注的已标注在书稿上,要说的也简洁利落,很快交代清楚。出得老师办公室,雨又下起来了。看一下时间,超出料想的富余出好多。没想到事儿会办得如此紧凑顺利,哪一步都没拖延,心念一动,就想去南山看看。 吝啬如我,本该步行或坐公汽,可雨急而密,还抱着一摞书及稿,就打了车。送书稿回家,取伞。下得楼来,雨又停了。天色依旧灰暗。我知道桃花开了,却不知道这样的雨水会不会让它们零落的很快。同时也想注意一下南山是否有早开堇菜。紫花地丁是有的。可是说实话,它们如此相像,我其实并不能分得清楚。只好按时间来划分,早开的,是堇菜,迟开的,便是紫花地丁。 南山除了山桃花和观赏桃花,还有白桃花。路边的灌木和草丛里藏着假做成石头的音响,放的是莫文蔚《阴天》。除了一个匆匆下山的女人,一路没遇到什么人,歌手唱她一个人的房间,我享受我的一个人的南山,真好。想起“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携手雨中看”,觉得一个人看花也许更好,心无旁骛。南山的桃花还不到最盛,许多半开的花苞,令人想要折一枝,犹豫半天,终没。 看过桃花,拐弯前行,却见坡上一丛丛黄色,连翘也开花了。雨再次下起来,撑伞慢行。这满枝金黄的花朵,在雨雾格外鲜亮,有人叫一串金,果然形象。云杉已换了新绿,雨水洗刷之下,一片葱茏。有去年的旧叶挂在不知名的灌木枝上,麦黄色夹杂铁锈红,因着雨水的缘故,分外清亮,衬着旁边初绽新芽的娇嫩,十分好看。 站在南山远眺,小镇尽收眼底。黄色绿色外加粉白晕染其中,再加上远远一线河水的碧色,很有那么一点烟雨的意味。其实在我干旱少雨的边塞小镇,“春雨贵如油”是大实话。继续说“下得满街流”,分明是梦想了。可人生不就是持续做梦么,看着桃红桃白,断续遣怀,偶尔做梦,也不坏。 坡上或树下没有见到早开堇菜,却见碎米荠顶着小小的白花沐雨,朦朦中一点点米粒的白。碎米荠虽然根茎短而匍匐,很容易被人忽视,可是开得认认真真,端端庄庄,叫人忍不住为顽强的生命力赞叹。据说它是可食野菜,没吃过。倒是苜蓿,有零星的细芽冒出地面,可以考虑吃一顿土豆泥拌苜蓿了。 走木台阶下山,两旁是白杨和松柏,间或桃树和杏树。有鸟儿细细密密地叫,看不见藏身何处。也有声音响亮的在白杨的枝头掠过,疑是喜鹊。雨时断时续,或大或小,伞合上打开几次后,索性淋着雨走。呼吸着清凉湿润的空气,虽有些冷,可从身到心,感觉都好。又见路边桃树上有碰断的一小枝连挂着,花苞半开,立马捡拾了。 小镇不大,可平日里照样满眼是人,拥挤不堪。感谢春雨和降温,南山并没有多少人,兼得桃花一枝,心里好生欢喜,占了大便宜般打道回府。 回家来找出一个老汽水的瓶子,灌水插入瓶中,搁在茶几上,春便到了案头。年岁渐长,心渐柔软,动辄生出感动。左看右看,看不够。 夜,被窝里听雨读书,读的是汪曾祺《忆昔》。而雨声催眠,身边人睡得正香。读书毕,起身去往阳台,开窗,凉气进来,满怀清新。伸手窗外,依旧微雨。忽然有些孤寂,心莫名空空地。开了客厅小灯倒水喝,却见水瓶中的那枝桃花,全部张开了半合的花苞。花开悦人,也讲究个缘分吧。田震有首老歌,也是说春雨的:“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雨贵情更浓,相依到白头。”春雨的情愫,于我,无论下得满街流,还是相依到白头,都是我想要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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