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秋千(已发表)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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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秋千(散文)
文/郭伟
假如我跟别人说起我家院子里有一架秋千的话,那肯定是骗人的,各位不要相信——我们街上压根儿没有院子,三层半封闭式的建筑一家挨一家,哪来的秋千呢。要是我真的这样跟别说人的话,那代表我喝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哈,这段时间我经常喝多,所以我说这话的次数应当不会少。让我好好想想,我头回是跟谁说的呢?呵呵,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头回好像是对一个小朋友说的。那天,我一个人在公园胡乱溜达,什么美女不美女的啊我压根儿没有心思去看,我的脑海里全是镁镁的哭闹的样子;我已经两天没有见过镁镁了,好家伙才四个月大点哭闹起来就没完没了,简直要把我这个当爸爸的脑袋给哭炸了闹炸了。有时候,我真想捏她几下,最好是捏捏她的小屁屁,看她还哭不哭闹不闹。是啊,我已经有两天没见到镁镁了,平日里我最喜欢镁镁笑起来的样子了,小拳头乱挥,小腿乱蹬,多可爱啊。镁镁,可爱的镁镁,你现在还哭还闹吗?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真的很不放心。然而我又不能给镁镁妈妈,也就是我婆娘打电话,我已经有两天没给我婆娘打电话发微信聊QQ了,明天、后天或者老后天我会不会恢复我跟我婆娘的正常联系鬼知道呢。我能知道的是当我看见一个小朋友在公园一角荡秋千时我有话要说连想都不用想,这跟我平时在家里说话简直是判若两人,就拿上次来说吧,或者上上次也可以,我憋了老半天一句话也没憋出来,我的脑袋成了蜜蜂窝,嗡嗡作响,我站在我妈那边不是,我站在我丈母娘那边不是,站在我婆娘那边也不是,我站在哪里才算合适的呢?我的位置在哪里呢?我好像是在高空作业,一不留神,就会失足跌落。我果真跌落了。所幸的是我还没有摔死,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我能够十分顺溜地对那位小朋友说,哥哥老家的院子里也有一架秋千,就架在两棵树之间,一放学,把书包一扔,连作业也不做了,就去玩荡秋千,越荡越高,像是要荡到天上去跟那些不知道叫啥名字的鸟儿打招呼,抑或者是荡到云朵上面解开裤子朝地上的人群尿一大泡尿,他们一定会认为是落大雨了,他们肯定会疯狂地跑起来,连自己种的庄稼也不管了,只是一个劲儿跑呀跑呀跑呀,其中一个就是就是我,我跑着跑着就长大了,长大之后的我蹲在小路边边上哭了起来。我他妈的为什么哭呢?鬼才知道呢。我能知道的是我骗了那位在玩荡秋千的小朋友。呀呀呀这样子去骗一位小朋友说真的我有些不忍心,那位小朋友很容易就让我想到镁镁,骗那位在玩荡秋千的小朋友就等于在骗镁镁,镁镁将来也会喜欢玩荡秋千的——这一点,我能确定。唉,我已经两天没有看到镁镁了,前几天我去抱镁镁,镁镁嘴巴扁扁的,眉头皱皱的,还不让我抱。那个时候,我真想捏她几下,最好是捏捏她的小屁屁,看她还让不让我抱。是呀,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镁镁了,臭屁的镁镁,你现在还哭还闹吗?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真的很不放心。然而我不能给镁镁妈妈,也就是我婆娘打电话,我已经有两天没给我婆娘打电话发微信聊QQ了,明天、后天或者老后天我会不会恢复我跟我婆娘的正常联系鬼知道。我能知道的是——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第二回说到秋千是对我婆娘说的。那天的中午饭很简单,我学着我婆娘的样子,往煎饼上抹一勺辣椒,再卷上一根火腿肠,往嘴一塞一咬一嚼,鼓起腮绑子对我婆娘说,太好吃啦,真的太好吃啦。塞了两张饼,我觉得嘴里有些辣有些干,我站起来喝了几口水,然后跑到卧室朝镁镁做鬼脸逗镁镁笑,那么点大的孩子,我还真的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我照着我妈对镁镁说的话说,我的小狗啊我的小猫啊我的小猪啊我的小螃蟹啊我的小土豆啊我的小白菜啊,来,让——奶奶——不,让爸爸亲一口。镁镁笑了,笑就笑吧,还显得特别不好意思,小脑袋直往我妈的怀里钻,钻就钻吧,还扭过头来看我,看一下就钻一下,多调皮,那个时候,我真想捏她几下,最好是捏捏她的小屁屁,看她还调不调皮。亲子活动结束后,我推着婴儿车和我婆娘并排走在陈丰路上,目的地是JF厂宿舍,去搬东西,分别有儿童挂画啊各种玩具啊高压锅啊椅子等等。我婆娘说那个男的真不是个男的,居然自己先回去了,连小孩也不要了;那个婆婆也不是个婆婆,发了工资居然只给孙女一百块钱。我婆娘说估计这一次S非得跟那男的离婚不可了。我婆娘说其实他们早就应该把这婚给离了。东莞的太阳基本无视秋天的存在,仍旧狂躁。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建议我婆娘走马路的另一边,那边有树荫可躲。路边的树木也似乎受不了秋老虎的折磨,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不知怎么地就跟我婆娘说到了秋千。我说,我家院子里有一架秋天,就架在两棵树之间,一放学,把书包一扔,连作业也不做了,就去玩荡秋千,越荡越高,像是要荡到天上去跟那些不知道叫啥名字的鸟儿打招呼,抑或者是荡到云朵上面解开裤子朝地上的人群尿一大泡尿,他们一定会认为是落大雨了,他们肯定会疯狂地跑起来,连自己种的庄稼也不管了,只是一个劲儿跑呀跑呀跑呀,其中一个就是就是我,我跑着跑着就长大了,长大之后的我蹲在小路边边上哭了起来。我他妈的为什么哭呢?鬼才知道呢。我能知道的是我说完这番话之后,我婆娘径直走到马路另一边去了,气乎乎的,半天不理人。这又是为什么呢?鬼鬼鬼才知道呢。我能知道的是我骗了我婆娘。我婆娘小时候肯定荡过秋千,她们家正好有一个院子,还种着果树,一块小木块,两根绳子,一会儿的功夫就可以把秋千给架起来。天是那么蓝,那么蓝,我婆娘就荡在那一大片一大片蓝里。我婆娘可能会摔上几跤。我婆娘摔跤我当然心疼了。我心疼的时候就会想到镁镁。我已经两天没到镁镁了,那天晚上我抱着镁镁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那风刮得真他妈猛,我紧紧地抱着镁镁,我腾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握着镁镁的左手,我生怕镁镁让风给吹走了。是的,我已经两天没见到镁镁了。我给镁镁喂奶粉,镁镁一只手抓住我的衣服的领口,另一只手搭在奶瓶上,两只小眼睛望着我,吧唧吧唧个不停,间或笑一笑,那个时候,我真想捏她几下,最好是捏捏她的小屁屁,看她还好不好喝奶。镁镁,你现在还哭还闹吗?我已经两天没见到你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真的很不放心。然而我不能给镁镁妈妈,也就是我婆娘打电话,我已经有两天没给我婆娘打电话发微信聊QQ了,明天、后天或者老后天我会不会恢复我跟我婆娘的正常联系鬼知道。我能知道的是——这一回,我肯定没有记错——在一次梦境中,我对说镁镁说,镁镁,爸爸看见你在荡秋千了,你一放学,把书包扔一边,连作业也不做,就去玩荡秋千,越荡越高,像是要荡到天上去跟那些不知道叫啥名字的鸟儿打招呼,抑或者是荡到云朵上面解开裤子朝地上的人群尿一大泡尿,他们一定会认为是落大雨了,他们肯定会疯狂地跑起来,连自己种的庄稼也不管了,只是一个劲儿跑呀跑呀跑呀,其中一个就是你,你跑着跑着就长大了,长大之后的你蹲在小路边边上哭了起来。你为什么哭呢?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爸爸一个人知道。真的。
东莞,虎门
2016/9/7-8 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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