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春天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40 编辑 <br /><br /> 　　　　　　　　　　　　　　　　　　　　 今天已经是春分节气，民间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意味着风和日暖的春天真正来到了，此时的江南已经是桃红柳绿，莺飞草长了，可北京春天的脚步却总是姗姗来迟，虽说气温也窜升到了二十度左右，可花草树木大都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似乎还在酝酿感情，思考着如何与世人见面。

说起来北京现在的气温也不低，低温已在三度左右，高温则在十八九度，可就生物的生长看，春天的气息却仍旧很弱，桃花虽已开了，梨花也已绽开了小小的花朵，可很多花草树木却仍处在半冬眠状态，还是半苏半醒，柳树也长出了新叶，却刚刚由鹅黄转为浅绿，叶片比米粒也长不了多少，草儿则刚刚冒出地面，除了冬青放出翠绿的颜色之外，其他如桦树、梧桐、槐树、银杏等都还光秃秃的，看不到翠绿的叶子。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南方的游子，看到这幅情景，总觉得似乎春天离得还很远。
记得２００７年春节后去清华大学拜访一位内人的同学，她带着我俩游览清华园。作为清华人，她自然为自己身在清华园而自豪，言语之间总说清华园如何美，我本不想败她的兴，可看到除了冬青树、柏树等极少数的树木呈现出绿色之外，其他的草木全都是一片灰色与黄色，我不禁忍不住说：“清华虽然名声在外，可说起校园之美，却实在不敢恭维，眼下的清华园一点生气也没有，满眼都是灰色，那象我们湖南科技大学，即使是三九严寒，也仍然是青葱翠绿，显得生机勃勃，那才叫美呢。”她与我及内人均是湖南人，对于北京与湘潭早春的差别自是心知肚明，听我这么一说，她也只好笑笑，表示同意。

春天代表着生命、生机与生气，所以诗人们最喜欢讴歌春天，他们用诗笔尽情地颂赞春天的美丽与繁华。正因为如此，春天在诗歌中永远是最美好的季节，爱好生活与生命的人们总是向往春天、拥抱春天。
然而上天对于地球总是采取区别对待的原则，它依据纬度的差别，对于不同纬度的地方总是赋于不同的季节特征。北京与湖南的纬度相差十度左右，受季风的影响，两地表现出极大的差异：湖南到了春风以后即开始进入梅雨期，淅淅沥沥，连连绵绵，下个不停，雨下得让人心烦，空气里水分太多，随便就是百分之八九十，伸手一抓，竟能抓出水来，给人的印象是到处都是水，江河湖泊、池塘水库、沟渠溪流，处处水满，地上、路上、树上、草上、屋顶上，处处都是水，甚至连室内墙壁上都被雨水渗透，一片片变湿。过量的雨水弄得人有点不知所措，有时竟然会咒骂老天：“不长眼的东西，天天下雨，下得人连心都湿了！”这时人们往往盼望来场北风，把空气里的水分统统吹走，把浑身的湿气吹干，更盼望来个大晴天，红日高照，把大自然多余的水分统统晒干。

身在南方的人虽然不喜欢春天过多的雨水，但却热爱春天带给人间的繁华与美丽。说起江南春日之美，人们自然会想起南朝骈文家丘迟的《与陈伯之书》中的的名句“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时下虽然还不是暮春时节，还不到春天最繁盛的时候，但由于今年春天来得早，在湖南已是万物更新，气象万千，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了。在我们湖南科技大学的校园里早已是繁花似锦，绿色满眼了。至于那明湖、荷花池、钓池，早已是春池水满，渌波荡漾了；还有那盛开的樱花，红的、白的、黄的、浅绿的，异彩纷呈，煞是好看，到了这个时候，樱花园就成了湘潭市的免费公园，大有游人如织的味道。要说春天江南之美，科大校园肯定数得着。
可此时的我，身在北京丰台区的某个住宅小区，却仅仅能感受到春天微弱的气息。小区内虽也辟有绿化区，面积也不算小，少说也有数百平米，其中也种有各种花草、树木，然而除了冬青树常年青绿之外，绿色仍是稀有的颜色，一些梨树算是最早报春的，已经绽开了白色的花朵，柳树只是开出了浅绿的细叶，因分量太轻，还不足以让枝条垂下，一点纷披的姿态都没有，其他一些花树只是绽出了一点花蕾，春草则刚刚伸出地面，总之，给人的感觉是冬天的气息多，春天的气息少。

说到雨水，则成了北京春天的稀有之物。北方民谚说“春雨贵于油”，的确如此。春天都过了一半了，可除了正月初二下了一场中雪之外，春雨则一场也未下，除了水笼头里有水之外，其他地方一点水的影子也没有。附近没有湖面，只有一条小河，可这哪里是河呀，除了偶而有几滩肮水之外，剩下的只有杂乱无章的泥土、沙石、垃圾，看了让人心酸。
至于气候，虽然几乎天天是睛日，可太阳却不是常客，往往被雾霾所笼罩，兰天白云成了一种奢望，人们的视线为雾霾所限，看不了多远，少则几百米，多则千多米，远处的高楼都被雾霾罩住，踪影全无。空气里闻不到花香，多是说不出的气味，人在室外呆久了，衣服上、鞋面上、头发上都沾满了灰尘。空气的干燥则是南方人感受不到的，我在湖南时即使是三九严寒天气，脚上从来不皲裂，可在北京，到了仲春二月，脚后跟照样开裂，逼得你非涂膏药不行。在湖南，一到仲春，出门必带伞，可在北京，那怕数日在外，也用不着担心被雨淋着。在湖南，春季的空气湿度一般在百分之九十左右，而北京则多半是百分之四十左右，两者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湖南因湿气太重，皮肤总是显得滑滑的；北京因为太干燥，皮肤外表总是显得很枯燥，刚从南方来北京的人甚至嘴唇开裂，鼻腔充血。南方为了去除湿气，要用除湿器；北京为了增加空气的湿度，要开加湿器。

当年贾谊贬官湖南，做了长沙王的太傅，他嫌湖南湿气太重，唯恐自己享寿不长，成天忧心忡忡，为此还写了《鵩鳥赋》，说什么“淹速之度兮，语予其期”，“迟速有命兮，焉识其时”，生怕自己早早地死在了长沙。他的这种担心也不知有何根据？其实长沙人长寿者有的是，从未听说久居长沙会短命的，这只不过是北方人因为不习惯南方的湿气而形成的一种心理。
北京的春天确乎来得太迟，少说也要比湖南慢上半个月，当湖南已是山花烂漫，春江水满，满眼绿色时，北京却还带着丝丝冬季的余气。不过，春风已过，万紫千红的春天终归要降临北京的，那时让我们再来享受北京的鳥语花香，锦绣遍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