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阅读或者经历杜拉斯(秭归梅子)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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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或者经历杜拉斯
梅子
“谁知道我的真相?如果你知道,那就告诉我。”杜拉斯端着她的酒杯,斜睨着双眼,不屑地对大众说。我喜欢这个年长我大半个世纪的女人,不断地甘心被她的各种说辞迷惑,并试图用自己的想法来解读她的内心。曾写过一篇关于杜拉斯的短文,现在回头看,太肤浅了,只不过在抒发自己的情绪。当然,即使读过她全部的著作,也未必能理解这个奇怪的女人,她是驾驭文字的巫婆,还没有谁走到神秘的中心去。但不管多难懂,还是经受不住诱惑地想走近她,至少跟她学会用最简单的句子写文章。她关于写作的那些话,都是经典名言,关于男人,女人,婚姻,爱情,不能怪她忽左忽右,突然变卦,说出一些观点,然后又彻底否定。写作的女人都有些神经质,只要她说出来了就好,追悔、否定、或者遗忘,那是她的事,就像孩子扔掉了金子,可捡到金子的人永远不会后悔。
2011年的九月,我和杜拉斯在一起。
读杜拉斯的同时,我也在读自己,梳理自己——关于写作这件事,我到底做到了百分之几。
我想,用杜拉斯泡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像这样,变得絮絮叨叨?那就絮叨吧。如果连对着电脑絮叨的激情都没了,写作肯定完蛋了。
如果我的工作就是读书和写作,那该多好呢?像杜拉斯,完全生活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之中,从十几岁开始,自由写作,一直写到生命的终点。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杜拉斯是一个幸福的人,尽管酗酒,尽管生活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她终于幸福地写到了最后。
九月份本来准备重读三毛的,2011年是三毛去世二十周年的日子,端午节期间,三毛生前好友陈宪仁先生自台湾第二次来秭归,不仅送给我五张三毛的照片,还带来了台湾新出版的纪念三毛逝去二十周年的《三毛典藏》,九本书厚厚的,大约占了先生行李箱中三分之一的位置吧?由先生从海峡彼岸飞越千山万水送到我面前。这份感动打开了我被世尘封得死死的心,想再次追随三毛寻找青春的感觉,重新思考三毛对一代人的影响。可杜拉斯像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与我纠缠不清,像毒药一样让人上瘾,杜拉斯让中年的我沉迷,就像三毛让少女时代的我沉迷一样。一直在网上陆陆续续搜集杜氏作品的中译本,像个痴迷的搬运工,不断往回搬杜拉斯的书。这场秘密的搬运活动会持续下去,我想买齐她的书,甚至各种不同的译本,就像当年到处网罗三毛的作品一样。
我的理解力和悟性应该不算低,重读杜拉斯还是吃力,她那些无头无尾的语言和故事,常让人找不着北,但又给人灵感,让人震撼,不得不读下去,因为想探寻迷底。遗憾自己不能阅读法文原著,读译文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无法完全领略她的机智、幽默、俏皮,无法深入体会她应用语言的魔法,这遗憾今生无法弥补了,我只能借由译文这个第三者,尽力拉近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她通常由着性子把句子摆在读者面前,能不能看懂,那是读者的事,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任务完成了。她像一个顽皮的小女孩,在文字后面得意地欣赏着读者紧皱的眉头。杜拉期的这种顽皮也表现在日常生活中,常常用这种手段将她的小情人扬和她的朋友们折磨得很惨。
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系统深入地读一个作家了。我已不打算弄清楚她的故事情节,不打算为她笔下的那些人物在心中勾画一个完整的形象,只想看明白那些语言从哪里来,故事如何开始,如何结束。我要找的其实是一种表达方式,从杜拉期的文字到自己的书写,我将接受她的一些观点,那是她在写作上为后来者开辟的道路,总有人会走到那些路上来,并走下去。
米榭尔·芒梭和扬都写了关于她的专著,用杜拉斯式的语言写杜拉斯,这应该是最有纪念意义的写作方式。但就他们个人的写作而言,这种重复是没有必要的。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看到的,感受到的,也应该有所不同。只有继承没有发扬,是没有创造的写作。
年青时的杜拉斯无疑是个美女,可她二十多岁的照片上,已有岁月沧桑的味道。她说她十八岁就老了。黄种人的皮肤更经老一些,四十岁的人还能有一张光滑的脸,杜拉斯的中国情人,是不是有一身光滑的黄皮肤呢?盯着照片上她漂亮的脸蛋,这种奇怪的想法不由自主来到脑海,这让我立即感受到,我和杜拉斯都是女人。可身为男作家丛林中的女作家,她骨子里洋溢着霸道和王者之气,她有着不可一世的非凡的自信,这让所有的女性写作者望尘莫及,这让我想起方方告诫女作家们的一句话:女人一定要自信地写作!是的,没有这种自信,女人,你写不出自己的道路来。不仅写作,其他事情也一样。
扬在他的书中罗嗦得太厉害了,难道杜拉斯生活中也这样说话吗?我想是的,扬受她的影响太深,恨不得就变成她的一本书,变成她本人,变成另一个杜拉斯。这样两个爱罗嗦的人在一起,肯定是难受的。不过杜拉斯活着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扬总是沉默,记下她说的一切。那是一种疯狂的状态,除了写作,喝酒,散步,两个人似乎没别的事可以干,特别是写作,一刻也不停地写作,凡人受不了的疯狂。
对我来说,写作很业余,大部分时间用在生活和工作上,只在间隙才写一点东西。虽然非常想把写作变成主业,生活和工作变成副业,可这么多年来,写作始终只能在业余的位置,生存始终在第一位。但我的心始终没有远离写作。我得承认,我有些嫉妒杜拉斯,并非嫉妒她的才情和物质条件,其实很长时间,她生活在困厄之中,我嫉妒她非凡的勇气,如果没有这样的勇气,怎么可能坚持到六十多岁成名?如果没有这样的勇气,早年的艰辛早就把她打垮了。我进入写作这件事,到底有百分之几?读杜拉斯,是一个审视自己的过程。对杜拉斯来说,写作是百分百,我有百分之十吗?如果四十岁以前的日子都不作数,四十岁以后,我能做到百分之几?一个女人,到底能为梦想坚持到何种程度?我有杜拉斯的毅力和勇气吗?读着读着,不由自问。曾经出过的两本散文集,曾经发在各种刊物上的文章,并没有证明我的成功,恰恰证明着我的懈怠和失败,它们是一堆零乱的过往,无法自成体系,处于分崩离析中。因为太多的断裂,大量的日常充塞在偶尔的写作中间,证明这是失败的写作。
面对杜拉斯,我那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失败,看到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全浪费在不愿意的事情上,看到某些人为自己小小的成功得意的嘴脸是多么可笑。
扬在他的书里,比杜拉斯更像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太。他的语言虽然貌似很杜拉斯,但没有杜拉斯的力量和思想,有点像在说梦话,有时不知所云,有时固执地重复着一些句子,也许对他来说,那些句子的感受是难忘的,每一句后连着的,是他们共同生活的若干片断,必须反复强调。他用自己的方式固执地爱着杜拉斯,我们只是欣赏和追随。不管杜拉斯生前死后,欣赏和追随都可以从容理智地去做,不必像他那样神经质地絮叨,这样想着,也就能忍受他的固执了。杜拉斯通过他的文字又活生生地站在了我们面前,但杜拉斯就是杜拉斯,她不会通过这个男人而存在,不会藏身在他的体内。
扬那些梦呓一样的句子,让人不忍卒读。一个心甘情愿失去自我的男人。一个二十世纪的奴隶。杜拉斯的仁慈心在哪里?这不是杜拉斯的错,是她缔造的精神王国产生的巨大魔力,让世上偏偏有扬这样的男人,愿意为一个老去的女人完全奉献出自我。我对男人的偏见,再一次遇到了铁的事实。只为写作而生的杜拉斯,只为杜拉斯而生的扬,在人类写作的历史上,这样的故事你怎么理解呢?我不知道,只知道是写作使得这样的人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只知道写作这件事情值得人奉献,因为他们正是这样奉献自己的,像两只赴火的飞蛾,留下了闪光的精神财富。还有多少人能成为这样毫无保留的奉献者呢?
读杜拉斯的初衷,并非因为她和扬的故事,而是想在她身上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近年来,所有的阅读几乎都是这个目的,在一个又一个人身上找,不然,书写的瓶颈永远过不去。读了扬的《情人杜拉斯》,却不得不说几句。回想我的祖母,六十岁、七十岁还是八十岁,都不可能引起男人的欲望,她只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扬小杜拉斯40岁,她可以做他的祖母了。爱上苏轼、屈原、李清照,没关系,尽管爱吧,他们是古人,爱他们不仅不会受到伤害,相反会不断得到教益。可爱一个作家的文字和跟一个作家生活,完全两回事,更何况杜拉斯是一个有个性的作家,一个有着各种古怪性格的女人,她不是祖母,一点儿也不慈祥。可他们相爱了,生活在一起了,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们愿意,这并非耻辱,年龄更不是爱情的一个必然问题。
曾跟朋友讨论,爱,是没有道德的。你能用道德来衡量一对鸳鸯、两只大雁之间忠贞不渝的爱吗?爱就是一件自然的事情,是我们人类给爱附加了太多世俗的标准,我们叫它道德。我从这一点上来理解他们,所以杜拉斯敢在任何人面前嘲笑扬、说到扬,而扬也毫无怨言地忍受着她的一切。他们仿佛不是这个星球上的生物,也没有生活在复杂的社会之中。像两个外星人那样,无视一切条条框框关在房间里,只为一件事情努力,他们的写作。他们端坐在时间之上,那么透明,那么纯粹,专注于他们的游戏。
杜拉斯是一团值得献身的火,扬是唯一一只扑进火烧掉自己的飞蛾。经过火的洗炼,他变成了一个叫扬的男人,永远跟杜拉斯联系在一起。
这是真正的爱情,或者,之一种。
杜拉斯总是能发现词语的特别意义,跟着她,可以重新发现词语。我们每天都在应用词语,但没有像她那样,给一些词语特殊的含义。比如:不假思索。对写作而言,最好不假思索,这样才能保证思想的真实性,凡反复思考的,都是加上修饰的,加上各种各样的修饰,直到再也认不出词语原来的样子。好文章是改出来的,句子要锤炼,逻辑要经得起推敲,这些写作经验在杜拉斯这里全没用,她总是不假思索的。每个下一秒,她都会冒出让你吃惊的想法,每部作品一经出世,她想到的,总是下一部。那些将自己的作品经过修改一版再版的作家,在她面前应该感到惭愧。
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过去,很难收拾。
一个写字的人,如果长期荒于梳理,回过头来才发现,过去真是难以收拾。很多人写了一辈子,写的也就是自己的过去。写作这件事,似乎天生就在时间的反方向上,大多数人的写是向后的,不是向前的。
不能让过去就这样过去了。未来值得期待,人们一般都这么认为,人应该向前看。只有写字的人才知道,回溯过去,仿佛回到了自己经营的田园,它是那么丰茂,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如果丢弃了这座田园,又怎么能叫一个写作的人呢?杜拉斯做到了,她还做得不够好,她的故事有些单调。很多作家做得很好,像普鲁斯特。
一个怀着宽容平和之心的人,可以像主人一样在过去这座田园里出入,把它打理得更加生机勃勃,可以让感激和感动,更加丰沛。
鼓起勇气,推开大门,让过去的缤纷扑面而来吧。幼稚、荒唐、天真、白日梦,不管过去是什么,它都是田园的一部分,能给现在以养分。
谢谢杜拉斯,我的语言越来越干净,越来越简洁了。
跟着杜拉斯,学会了避开事实,单刀直入。故事的完整性,并没多大意义,人间的故事已经太多,人们经历的,并不比你叙述的故事逊色。读者需要的,是在细节和若隐若现的情节中,不时出现的思想,让他们迷失和沉醉的氛围,别将什么都说出来,给读者留下空间,这最重要。杜拉斯情节的零碎,她在电影和电视专访中的沉默,用意大概在此。
当你写作时,别只做生活的复述者,学会像女巫一样神秘,用各种手段调度素材,营造气场。语言,语言,最重要的就是语言。
岁月给了每个人丰富的素材,问题是,你能变成驾驭文字的女巫吗?
向杜拉斯学习。
这是今早的第一句口号。
亲爱的巫婆,你真是一个能给人启发和灵感的人啊!
30岁的杜拉斯没有写《情人》,70岁的杜拉斯才写,如果30岁她就写了《情人》,无疑是杀了这个故事。如果生活真实存在过,没必要逃避,如果打算将它们写出来,更没必要逃避,让它就在那里吧。就在那里,不招惹它,直到有一天,把它们变成文字。这就是杜拉斯的选择。单薄的青春并没有多少价值,只有将其放长久点,加上时间,加上命运,加上思想,让它们发酵,它才会显出价值来。
总有一天,我也会写的吧,我不会沉默一生。生活给我的,我将用文字一一还给他。用某种方式将与众生共同的生活流传下去,这方式,也许是你喜欢的,也许是你不喜欢的。
二十一世纪,人们尝试着各种各样的写作,为了吸引眼球,什么手段都可以尝试。但杜拉斯不会成为过去时,她永远都是唯一的。想到另一个中国作家,安妮宝贝,她的叙事风格,颇有几分杜拉斯,她用文字的雾障把自己层层遮盖,很难一睹真容,但读者对文章却一读即懂。杜拉斯正好相反,她遮盖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真实的写作核心。杜拉斯不掩盖她的生活,写作就是她的生活,生活也是她全部的写作源泉。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一点儿也没有浪费,她这样度过了写作的一生,真是值得。
整天在读米谢尔写杜拉斯的书。记录零碎,还是能看出感动,看出这位女友的伟大之处,她是杜拉斯真正的朋友。杜拉斯的辉煌是从64岁开始的,她的大部分作品,都写在四十岁以后,哪怕生命的最后几年,也没有停止写作。对写作的钟爱和激情,贯穿着她的一生。米谢尔和扬都没有介绍杜拉斯的写作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为什么要选择写作,似乎她天生就是一个作家,她的使命就是一出生就拿起笔来开始书写。当然不是这样的,肯定有一个原因,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促使她拿起笔来,从此深陷其中。
在她的文章中,总有个别的句子和段落直入人心,情节时隐时现,不展现故事的魅力,在杜拉斯的时代,这样写作是前卫的,先锋的,她因此得到最多的荣誉和毁损,真是毁誉参半的一个作家。而她和扬的爱情,比她任何一部书中的爱情都来得更加疯狂。世上独一无二的杜拉斯,独一无二的扬。遗憾杜拉斯永远不能像写《情人》那样,写给扬一本书了,上帝不可能再给她六十年。
“他说想见我,可我并不想见,就像老照片里的人对我说,我要出来一样。我想对他说,别出来,就呆在你的照片里,那才是你的位置。可我不会说,怕带来新的伤害,他其实是敏感多情的。我应该从他经常易红易潮的眼睛里发现这一点,他其实是神经质的,易感的。为什么我竟一直认为他不在乎呢?他像女人一样水性扬花。他当然扬过他那些花儿,就在我面前,也许是故意的,也许是青春的缘故。”
“我说,陪你玩是可以的,但不会到老的那一天。还是你的老婆陪你一起老去合适,你们才是同龄人。她的话,令他瞬间破碎。他降下自己年龄的海拔,遇到了自己的天敌,现代的新新人类。”
这样写,像杜拉斯吗?其实并非要像杜拉斯,只是那个一直在寻找的方式。得更有力,得给读者更大的想像空间。属于自己的方式只能在文字的不断铺排中形成,如果不写,那个方式永远不会到来。这就是我的问题。一两个漂亮的句子,一段话,什么也不是。
总不能跟在杜拉斯后面,继续着这种断断续续的火花吧?如果想成为自己,就得从别人身上迈过去。
如果健在,杜拉斯97岁了,她跟我的祖母同岁,都生于1914年。祖母活到89岁,1995年,杜拉斯在83岁那年走了。那年我在华师大疯狂阅读当代女作家们的作品,却没有遇到杜拉斯,其实在这些当代女作家中,不少人受到过杜拉斯的影响,她们亲切地称她为杜拉,而我对她们嘴中的杜拉无动于衷。如此说来,我其实间接地阅读过她了。原本以为,她离我是那么遥远,其实那个湄公河上的美丽少女,我们在相同的世纪共同生活过很多年。媚公河上戴着男式帽子的少女和中国内陆某个小镇上的山村女孩,有着同样贫穷而寂寞的青少年时光。
看了电影版的《情人》,似乎能够比较近地理解杜拉斯了。湄公河上的小女孩,让我想到同样的自己。
睡下,做梦。
梦中,我也在湄公河上,嘴中说着杜拉式的语言。走,或者不走,不重要。醒来或者不醒来,有点重要,因为,我还有话要说。
试着将第一称去掉,直接进入,试着将否定词、犹豫不决的词去掉,进行肯定的叙述。这是杜拉斯给我带来的变化。还要试着去掉多余的介词,虚词,只留下主要的、最重要的,进行直观而有力的展现。
从贫穷和卑贱开始,这就是杜拉斯的童年,一个生长在越南安南小村镇的白人女孩,跟一个安南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她因《情人》而出名,这个情人来自中国,并且来自中国的北方。与中国紧领的越南,在历史上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喜欢杜拉斯,也因为她与中国的这层关系,遗憾的是杜拉斯从未到中国来过,如果她到了中国的北方,看到那么广阔肥沃的土地,她会写出什么来呢?中国北方的明朗干燥,与又闷又潮的安南大不相同,她一定会有令人惊奇的不同感受。
世事浮华,那些虚妄的不实之话,那些缥缈的情感意绪,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阅读杜拉斯,给了我把握和对抗的勇气与底气,内心坚定,不为所动,目标明确,勇敢前行,一个女人,就这样找到了自己。
在杜拉斯的小说里,常常不知所云,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讲述什么样的故事。她亲口说过,她才不管读者懂不懂。对这样傲慢的作家,你只有服从。她在随笔集《写作》中的话,看似语无伦次,但很多话却一语中的,句句都是至理名言。
要打破自己,否定自己,不要严谨、繁复、有序,要自由、灵动、跳跃,现在看来,除了杜拉斯可为楷模,还有谁呢?
颠覆秩序,洗心革面,需要猛药。她就是烈酒,浓茶,苦咖啡,是割烂一切的利剑。于是决定把自己泡在杜拉斯里,即使她是毒药,我也决定饮鸩止渴。
“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这段著名的话,许多人都会背诵。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爱情表白,每个女人都在内心希望自己遇到这样的男人。从这段话里,我再次看到了扬的影子。除了写作,杜拉斯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到老都在书写爱的女人。
2013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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