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02 编辑 <br /><br /> 遇见
　　三月，说是去看桃花开。就觉得那些花真幸福。
　　要去的地方在龟山或者叫周村，据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正鲜艳。两年前的四月底，在那里遇见槐花开。不经意的回眸间，一树一树的槐花越过满山遍野的植物闪进眼帘，带着挂满枝头的洁白细碎的花蕊，恍如夜晚的繁星点点。惊喜里，早有人使用了工具，看他们把那个长长的竿子伸到枝桠里，杆子上的口袋对准开放的花蕊，拉动下端连着的绳索，隐蔽在口袋边沿锋利的刀片会准确地剪断柔韧的花枝，那些白嫩的花蕊和着嫩绿的叶子就一起掉进袋子里了。
　　同年的十月，同样的地方，槐树隐没在蔓延的绿荫里，我全然忘记了它的存在以及春天遇见那些白嫩花蕊的喜悦瞬间。秋天，扑面而来的是挂满红嘟嘟果实的山楂树，不远的河岸边，黄橙橙的柿子沉甸甸地垂在枝杆上。我们低伏着腰身，潜行在树伸展出来的枝桠间，眼疾手快地采摘着熟透的果实。红嘟嘟的山楂饱满地跌到口袋里，滚落到土地上。留着长长头发的男子犹疑着说：总该给鸟儿留下些什么吧。
　　缩回还在果实上摘取的手，悻悻地笑了。抬头看见鸟儿正栖息在近处的树枝上，骄傲地看着天空。许是听见了说话声，鸟儿昂昂头一展翅膀，不屑地飞走了。于是我们到河边去，太阳暖暖地照过来，柿子树倒影在河面上，不知名的草和孱弱的小花牵连着，布满了土壤，爬上了沟沿，我们只好踩在它们的身体上，一路看山看水，抬头看见棉花样的云彩在天上飘。身后的路径上，那些倒伏下去的草和灿烂的小花慢慢地探起身子，继续立在土壤上。
　　这个春天，在山楂树和石榴树的近处，遇见紫色的玉兰花轻盈地开。碗口大的花朵俏丽地跳跃在枝桠上，紫色的花瓣镶着白色的边缘，柔和着美艳的光芒。我想起热爱紫色的女子，她让所有的情爱如风一样的坦荡和淋漓，也如紫色般热烈而难以降服，或者，紫色总是挑剔和不易匹配的吧。现在，我站在紫色的花朵下，想：如果有可能，我愿意为她种一棵这样的紫玉兰。
　　玉兰花尚在枝头妖娆，樱花已然飘落着了。去看桃花吧，最美的桃花在山的另一侧。是龟山的桃花还是周村的桃花呢？或者龟山就是龟山，而周村只是周村。对于这样的地理，我是迷茫的，只好这样想：村落是依着山生息的，而人要在村庄里吃饭睡觉，然后走出去再回来。那么山是不是村子呢？
　　驱车前往，我再度眩晕在行驶的路途中。闭上眼睛，安慰自己：我要看到桃花朵朵开。这个时候，我不知道桃花与我会失散。因为桃花出现的时候，我们在看一座山。而桃花在这一边，山在那一边，
　　山的出现原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一直都在山间走，山依着路，就像山一路相随着走。我在山的倒影和再度出现的山影里晕乎乎地迷离着，身后的男子叫醒我：你看那山。
　　那山在北面，就像重复出现的山一样，轻浅的绿悄然地蔓延着，仿佛一眨眼就要浓烈的绿起来，再眨眼就蓬勃地满了山野。星星点点的色泽夹杂在其中，毫不掩饰地炫耀着春意和生机。这是正在梳妆的山，它在慢慢地丰饶。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那一边。在那一边，我看见了路，一条通往山顶的路。然后是房子，连片的房子好像淘气的孩子随意堆砌的积木，错落着密密麻麻地沿着山脚一路到山腰了。这是山吧，为什么总有突兀的感觉呢？村庄吗？为什么这样怪异呢？
　　车急速地驶过，那条通往山顶的路还在视线里里蜿蜒着。我忽然发现山为什么显的突兀了，实在是那条路霸气的很。直勾勾地从半山腰的房屋中延伸出来，然后如几块拼接在一起的硕大的水泥板，正赤裸裸地向山顶覆盖。从山下看上山顶，那条灰色的路居然像极了狰狞着的怪兽的脚。
　　再看那些从山脚爬向半山腰的房子，密密匝匝地紧挨着，几乎分辨不出前后的次序和分寸上的高低。这是一个凌乱的村庄吗？没有房前屋后的院落，没有植物摇曳的身姿和灿烂的花蕊，没有栅栏和狗儿的欢叫，没有升腾的炊烟。这些建筑，更像一夜风雨里，被疾风吹散的物件，凌乱地凑合在一起。没有缝隙的房子奇怪地占领了山，而山要醒来。为什么？人在干什么？我们看见的是山还是村庄？
　　他们告诉我：最美的桃花，在山的另一侧。只是，我们已在通往城市的路上了，最美的桃花终于在身后了，它与我失散在这个春天里。那些不期而遇的花朵和果实都在曾经过往的路上了。来年会不会再遇见？
　　三月，去看桃花开，觉得那些花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