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厨房

妈妈的厨房 小时候，我的嘴巴是那么馋，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个“吃货”。所以我觉得 一个好妈妈，她最主要的阵地应该是厨房。小时候，我家条件不好，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妈妈却用有限的材料精心烹制一道道美味，让我们享受快乐的生活。 比如，正月十五要吃元宵，妈妈和好黄米面，红糖里滴几滴香油，用手挖一小块黄米面，在手上拍成圆片，舀一勺红糖包上，一个元宵就包好了。现在我还馋黄米面元宵呢。八月十五要吃月饼，我家买不起，妈妈绝不让我们有缺憾，孩子是过节的中心，应该快乐。妈妈自己给我们烙月饼，妈妈把煮熟的枣去核搁上糖和棒子面搓在一块做馅，然后又倒上点香油，闻起来香气扑鼻，皮是难得吃的白面。妈妈用白面包好馅儿，搁到大锅里烙，烙熟的月饼两面发黄，也是圆圆的。我觉得现在多么昂贵、高档的月饼都不如妈妈当年亲手做的月饼好吃。后来日子好些了，八月十五这天妈妈总要给我们准备些美味佳肴，其中让我垂涎不已的是妈妈自制的美味熏鸡。小时候，家里自己养着几只鸡，到了八月十五，妈妈把公鸡或者不下蛋的母鸡宰了，一家人美美的吃一顿。那是家里难得的盛典。我们兄妹都挤在厨房兴奋地围着爸爸妈妈转，小小的厨房都转不开身了。爸爸把那只被选中的鸡抓住，鸡拼命挣扎嘎嘎叫。妈妈一边念叨着：“小鸡小鸡你别怪，生来就是一盘菜”，一边按着鸡身子，爸爸一手攥着刀，一手抓着鸡脖子，我端着个碗等着接鸡血。妈妈往鸡血里撒点盐蒸熟就是我的佳肴。 妈妈把鸡毛拔净，把鸡心、鸡肝、鸡胗取出洗干净，把这些内脏和整只鸡下锅，搁作料炖的烂烂的。香气在屋里氤氲着，弥漫到院里，我们兄妹早已等不及了，不断地问妈妈好了吗，能吃了吗？妈妈把鸡心鸡肝等填到我们的嘴里，暂时解馋。然后是妈妈拿手的绝活——熏鸡，妈妈在大铁锅里撒上玉米面，上面架几根木头，千万不能让鸡掉下去，然后点火烧。一会儿糊味出来了，妈妈接着烧；我怕把鸡烧糊了，担心锅烧坏了，可是妈妈胸有成竹，继续烧。终于，妈妈打开锅盖，一只红里发黑的熏鸡呈现在大家面前。我们不客气的大吃起来，筷子早扔到一边，用手吃多灵活方便。爸爸妈妈只啃个鸡爪鸡脖，鸡腿啦鸡翅啦鸡胸拉都进了我们的肚里。妈妈夹过鸡头，找了半天，把鸡脑塞进我和妹妹的嘴里，我们头也不抬的吞进去。每年过年时，爸妈都要蒸花，“花”是我们老家一种面食，面要和得硬，磕出的面花花纹形状才好看。“花”是孩子们的最爱。 到我们生日这天，早饭妈妈一定会煮几个红皮鸡蛋，剥开鸡蛋壳，一个白嫩嫩、香喷喷的鸡蛋放到孩子手里。中午一定是吃煮面条，妈妈的手擀面特别好吃，还打好鸡蛋卤、肉酱卤。中午我们放了学就急匆匆往家赶，一进门香气扑鼻而来，我们就直接冲进厨房。一年一次的生日，是我们天天期盼的。 虽然家里常有的是玉米面、咸萝卜和大白菜，可妈妈想法儿调剂伙食，让我们吃得可口。榆钱儿下来时，妈妈给我们用玉米面和榆钱儿摊糊饼、蒸榆钱儿团子吃；玉米面里加“起子”再加些糖给我们蒸丝糕吃，香软甜美。那时没有今天品种繁多的新鲜蔬菜，没有鸡鸭鱼肉，妈妈做的“就吃的”同样让我们大快朵颐。蒜酱，大蒜砸烂后加上自家做的大酱，辛辣咸香，很有滋味，让人胃口大开。炒芝麻盐，芝麻和细盐一起炒，妈妈在大锅前不住的用铁铲子翻动，火候很重要，熟了。放在面板上，用擀面杖擀碎，香气扑鼻。秋后的小茄包被妈妈做“酱茄蔫”吃，这是妈妈独有的作法，我再也没从其它地方尝到过这种味道。记得妈妈把小茄子煮熟，一个挨一个排到一个长方形的饭桌上，上面盖上盖帘，再压上砖、石头等重物，然后把桌子倾斜，过一段时间把水压干净了，把茄子放到一个大盆里，浇上煮好的酱汤，过些天就可以吃了。每天吃饭时用小碟盛一两个，可以吃一冬天呢。 在那物质短缺的时候，妈妈还想法儿给我们做零食，不让我们短着嘴。炒糖豆，用黄豆加糖炒成，又酥又脆又甜又香。红薯干儿，又甜又筋道。炒玉米粒，因为大铁锅炒压力不够吧，玉米粒只裂开一个小口，甚至有的还是完整的，叫“哑巴”，嚼起来硬邦邦的，但在那个年月，也是我们爱吃的零嘴。我家院里有棵枣树，妈妈年年做醉枣，醉枣晶莹剔透，既有枣味儿又有酒香。妈妈给我们做炒面，豆油热了放白面勤翻动，一会儿香味出来了。炒面可以放很长时间不变味，吃时只要用开水一沏，我还喜欢加一大勺红糖，香甜可口。八十年代末我外出求学时，妈妈经常为我做炒面捎着。 我们兄妹相继考学离开父母，虽说那个年代没啥学费，但毕竟离开家庭，生活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尤其是三个孩子都在外地念书。有一次在我们离开家时，爸妈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我们，家里一点也没留，到下月开工资还有十几天，这十几天妈妈没花一分钱，他们没买一点菜。我们不在家时，妈妈对厨房也失去兴趣，不再在厨房呆那么长时间。 而我们回家时，妈妈就在厨房大展身手，想方设法给我们准备好吃的。现在妈妈虽然满头白发，依旧忙碌在厨房，只是做饭的材料发生了变化，蒸包子、包饺子、煎鱼、炖排骨……，假期我到妈妈那，不管住多少天，妈妈都不用我动手，她在厨房为我做着我爱吃的美食。妈妈做的饭菜让我在饭店吃饭觉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