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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无量山樱花

2021-12-23抒情散文张乃光
车窗外,苍茫;车窗内,明静。苍茫的是山色,明静的是眼睛。中巴车缓缓爬上一片山坡,明静的眼睛望我:看,江那边,是哀牢山,江这边,是无量山。我们很快进入无量山了。眼前立即变得葱茏。坐在我右边的,是南涧县文联的查荣婷。与她说话,她就会用明静的眼睛……

  车窗外,苍茫;车窗内,明静。苍茫的是山色,明静的是眼睛。   中巴车缓缓爬上一片山坡,明静的眼睛望我:看,江那边,是哀牢山,江这边,是无量山。我们很快进入无量山了。   眼前立即变得葱茏。坐在我右边的,是南涧县文联的查荣婷。与她说话,她就会用明静的眼睛看你,让你也跟着明静。眼前的山,使我想起了金庸,我接待过金庸,读过他的《天龙八部》;查荣婷的姓,与金庸相同。虽不过是一种偶合,但特定的环境下便产生一种奇特的效应,瞬间便与无量山亲近了几分。   无量山,喜欢这个名字。滇西多大山,人称十万大山,但“十万”是有度的,“无量”却无度。车子在山间一路行来,山势莽莽苍苍,无边无涯。而且多树,有松,有核桃,有冬樱,有茶园,有杜鹃,还有大片久违了的水冬瓜林。原来一直认为南涧是个干旱少树的地方,想不到竟然藏着这样一方葱茏迭翠的大山,让我一路惊喜。   一路的惊喜,形诸文字却难。任何华丽的文字都与这山无缘,无量山是一座雄浑苍郁大气的山,就像跳菜表演的彝族汉子,无须脂粉颜色,只消静静观看,任何修饰和形容都会变得无力和轻佻。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一路翻腾的大山,心沉入无边山色。   山色沉郁,心情却不沉郁,我想起了二十世纪初单位的挂钩帮扶点——南涧县拥翠乡安立村公所。那是一个水土流失的地方,乡名“拥翠”,却很少树木;村名安立,很多民居却在开裂的山体和耸危的巨石下立而不安。记得,在一片泥石流留下的乱石滩上,一棵孤零零的树曾让我悚然心惊,以致离开之后久久不能忘怀,在键盘上用沉重的手指敲打出散文《一棵树》,表达对这片土地的忧虑。同属一县,无量山的自然环境,无疑比要哀牢山优越得多。讲起曾经的往事,查荣婷微微一笑,安慰说: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这几年绿化还是在逐步推进的。   无量山的森林却是天然的,可能是远离人烟之故。未开发与迟开发,有时反而因祸得福,对今后的有效开发形成优势。时令已近大雪,无量山却苍苍郁郁。层层叠叠的树,树间一束束温暖的阳光,以及清凉的风,白净的云,明亮的水,让我心灵时时震撼,唤起一种蛮野之感,这是人类之初的自然状态。在我身边苍山,已经少了这种原初的自然形态,一些景区,比如清碧溪、洗马潭,正在公园化。这也许正是无量山不可复制的地方。   阳光升起来了,查荣婷说,有这样的天气,樱花谷的樱花一定很美。   她的话说完不久,车便突然停下。我们来到了一块苍青的巨石之下,石上“无量山樱花谷”六个红字,表明了我们到达的地方。   一行人急不可待,朝着石头后方的小道走去。我也紧追其后,行不多远,一排绯红的冬樱花扑面而来。在寒冷的冬天,这是无量山最温暖的颜色。所有的相机都打开了,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队伍立即拉开了距离。右边不远处,一排排绯红的樱花,像一列列舞女,以绯云为衣,以红霞为裙,在山坡青翠茶园的舞台上,款款舒展舞袖,演出一出名为《樱花之晨》的大型露天舞剧。有阳光从云层透过,给樱花美女的妙曼打上一道道神奇的追光。镜头里的世界恍若仙境,眼睛舍不得离开,心穿越镜头向着樱花飞去。正迷离间,耳朵里已听到同行的施珍菊在连声催促我跟上队伍。   她负责此行的联络服务,在我还未成行之前就发来短信,殷切叮嘱“南涧气温0℃至16℃,昼夜温差大,4日入住无量山药谷,气温较低,要带好保暖衣服。”一路上也关怀备至。不听从她的吩咐,自然是不礼貌的行为,我只好放下相机紧追了上去。   行不多远,便见樱花谷华庆茶厂的厂部。白色的房子在绿色的山野间十分醒目。   正要向着白房子走去,左手边的山坳间,突然又闪现出意外的惊喜:一队樱花的队伍,从山后的小路边逶迤而来。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朝着山坳频频按动快门。   我不顾劝阻,从高坎跳下,朝着山坳间走去,恍惚间,镜头里的樱花竟变成一队色彩艳丽的美女向我走来。   骤然一惊,放下相机。原来是几个身着艳丽服装、面目佼好的年轻女子,从樱花谷深处,身着艳丽的服饰,款款向我走来。樱花似人,人似樱花,我连连按动快门,拍下了人与花相互辉映的画面。在早晨的阳光下,突然就想到《天龙八部》中的段誉,想起了他在无量山遇到神仙姐姐的故事。我不是段誉,却也遇到了神仙姐姐。   茶厂的经营者是一位台湾籍老板。他面容和善,招待我们喝茶,乌龙茶的口感确实不一般,气味醇厚,既有高原茶叶浓郁的特质,又让我想起了龙井茶悠绵的韵味。在云南,我喝过不少茶,像这样味道醇甘的茶叶,还是第一次。   台湾老板说,来无量山开辟茶园十年有余,种植乌龙茶,还有部分铁观音茶。   我问:“无量山的气候与台湾相比如何?”   老板笑了笑:“无量山空气湿度没有台湾的大,但环境不错,我们看中的就是樱花谷的天然条件。”   我继续品茶,有不绝的香味在舌尖缭绕,有连绵的甜味在颚间蔓延。正是湿度和海拔的反差,使来自台湾的乌龙茶,接上无量山的地气,形成无量山特色的乌龙茶,自成一绝不足为怪。世间任何事物,有特色便有生命。   我又想起了一路上看到的樱花,这些十二月的樱花,比其它樱花的盛早开了三个月。在最寒冷的冬天,在最需要色彩的季节,灿烂于苍郁的大山之间,给人带来温暖与色彩。这温暖与色彩,是独一无二的。   告别茶厂,返回的路上,太阳更加明亮,道路左侧的冬樱花更是色彩艳丽,绯红如云,燃烧似霞。这些冬樱花,采自无量山,不过是茶厂为日后的茶树遮荫而种植的。不料“无心插樱樱成景”,竟成了无量山的绝美之景。   这是一个不可复制的早晨,因为有无量山,因为有冬樱花,因为有乌龙茶。特别是一群彝族男女头顶菜盘,手甩花巾,向我们献上彝家风味的八大碗之后,他们在蓝天下高山顶粗犷而有力的舞蹈,越发坚定了我这个想法。   我把樱花谷的照片发在微信,一个远方朋友问我:“无量樱花美在哪里?”   我毫不迟疑地回答她:“美在它的不可复制性。”   朋友回复:“羡慕嫉妒恨。”   “羡慕嫉妒”是真,“恨”倒未必。因为,微信上她给了我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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