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中秋，工作

　　坐在办公室里，同事们忽而提到，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我晓得，概因其居三秋之中，即名。国人富于想象，给出了许多玄幻而美丽的故事，其中之一，如，后羿怀念错飞月宫的嫦娥，经王母允许，在每年中秋置嫦娥爱吃的水果等待与之团圆。真可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我不喜欢这个故事，因为与七夕节传说有类同之嫌。倒是其蕴含的团圆、祝福、充实与收获当时打动了我。想到这里，心里很有些阳光的感觉。打开电脑，想作一课件，突然想到，中秋了，我那些学生们在做什么？便想看看，却偶然翻到了2002年、2003年，乃至2008、2009年，又到2013年、2014年我带学生的名册，其中大部分名字竟然十分的陌生，就如从来没听过、没见过一般，而且还有好多是隔年重名的，我竟然那么麻木，没有发现！同时时间越久，这种陌生感越强，我不晓得其他人是否也和我一样如此健忘。这是岁月消融的印痕，还是年轮衰败的叩击？随着逐次的浏览，我除了立时生出许多自责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悲凉、自哀、伤感，甚至带点行将就木的绝望和来日无多的痉挛，那一桢桢的翻页仿佛一把把的片刀，刻琢着我的脸庞。那丝丝的抽疼，镌了我疲惫的面颊，也倦了我刻板的、机械工作后反复面对青春却不是青春的心灵，师生年龄的差距在拉大，我们没有体味到他们的青春，他们却学到了我们的世故，那时我苦闷地闭上眼睛，中秋节日的幻觉氛围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今年、去年、前年、再前年……，由清晰到逐渐模糊的一个个学生的身影，似招手，似微笑，又似幽怨，又似落寞。
　　那是他们的灵魂吗？还是我在灵魂？
　　是不是有一天我在工作岗位上就是这样去看见他们？
　　可，假如我在家里的呢？
　　我这是顺应众生态后自我悲情地故做老态呢，还是真实的青春的心灵透支后的亚健康早衰？
　　是他们磨蚀了我的青春，还是岁月赐予了我的苍桑？
　　可在师生道义上我该怎样更多地给他们以更多的阳光呢？而不是幽怨和落寞？
　　可是，可是我的老母，我的妻儿呢？
　　嘴里尝到了一淋微咸的液体，我睁开了双眼——不想把我的消极情感传给我的同事，同时也避免他们妄作他想。
　　轻轻叹一口气，低下头，翻开课本，我的工作又开始了。尽管我怕它朝我幻觉的轨迹走，但我还得继续，就当我面对现实，主张唯物吧；
　　嘴里嘟囔：中秋是团圆、喜庆、祝福。我却由此想到了离散、悲凉、消极，我这个人哟，没治了。
　　——2014年9月6日晚，陈得保